作者:未曾闻名
2022年6月24号发表于第一会所
首发网站:pixiv
字数:58243
「竹清……竹清……」
谁……啊……
「竹清……醒……求你……不……」
不要……吵……我……
好像沉入了幽深的海底,四周空荡荡的。从远处,传来了谁声嘶力竭的呼喊
声,却几乎无法听清在说些什么。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又回弹过来,交织成
重重叠叠的回音,在这空无一物的虚空中泛起一阵阵波纹,搅乱了这里的悠远宁
静。皱起眉头,它开始感到焦躁,无奈,和一点点被打扰的愤怒。
等下,我是……
当它意识到这一点时,有什么东西便汇集了过来,勾勒出朦胧的影子,一点
点从黑暗中浮现了出来。意识渐渐清明,思绪慢慢平复,好像被切断的神经被一
根根重新联通起来了一般。闪念间的电流略带生涩地涓涓流过,从无数条纤细的
支流,逐渐汇集成汹涌奔腾的江河大川。他们冲上干涸龟裂的河床,冲垮亘古不
变的冰川,带着无数还未化开的块垒,流入了一片大海之中。
从川流不息的江河中,从浩瀚无垠的脑海里。纷乱嘈杂的洋流肆意冲刷着,
带来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的触感。喜悦,愤怒,哀伤,绝望,痛苦,好奇,畏惧,
满足……不成形的感触碎片卷起了席卷海洋的风暴,新生的意识在这狂乱的波涛
翻涌中随波逐流,品尝着苦涩与喜悦。
可能过了沧海桑田,可能只是弹指刹那,海洋终于结束了新生时的阵痛。所
有凌乱的闪念,纷乱的思绪,杂乱的感触,都平复,沉淀,浮起,奔流。明浪暗
流,潮起潮落,每一滴闪耀着的念头,都支撑起了这片海洋,让它变得井然有序,
包容着灵明与生机,就像千万年以前,每一个等待着奇迹发生的星球一样。
于是生命的意识,便这么在海洋深处诞生了。或者是,这片海洋便是一个生
命,一个意识。等到那些汹涌的波涛终于平静下来以后,那些被裹挟进来的碎片
才不再随着波浪而起伏,而是慢慢的溶化,融入这片海洋中。坚固的外壳被侵蚀,
变得柔弱,湿润,最终吐出了那些深藏其中的记忆。
这便是最后一步。
不……
这片海洋诞生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拒绝。像每一个脱离了温暖的羊水
的孩子一般茫然不知所措,只能本能的哭喊着,拒绝着,不顾一切的想要回到那
温暖的黑暗安详中去。那空无一物的虚无多么美好啊,让刚出生的稚兽们恋恋不
舍,念念不忘地想要回去,回去,拒绝着痛苦的凡世,污浊的红尘。
可这一切都在崩塌,远离。这虚无太脆弱了,随着意识的成型,四周的黑暗
在远去,一片片的剥落,脱离。它只能绝望的看着自己上升,再上升。视野里广
袤的海洋不断缩小,缩小,它看见那片海洋被存放在一块美丽的黑色水晶中,原
来连海洋也不过是那小小的一汪,小到用手都能捧起来。
它还在上升,直到连那块水晶都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看不见的小点。
它挣扎着想游回去,但却被不容拒绝的向上浮起,浮起,远离着安详的虚无幽冥。
它伸出手,不断的捞着,看着那片亲切的黑暗从指间滑落,逐渐崩裂四散,温柔
地推开了它,化作一道道细长的影子,像游鱼一样游开,缠上它的身体,将它拉
了上来。
还不到时候。
幽冥无声地笑着,送上了她最后的祝福。随着逐渐上升,它的意识越发壮大,
清醒。光,明亮的光照了下来。周身的影子在这光芒下不甘的消散了,温暖也随
之消退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凉意。那光太冷了,冷得让它下意识地抱住了
肩膀,瑟瑟发抖,让它不由得想躲回黑暗之中。
可光越发明亮了,刺得它眼睛都挣不开,只能身不由己地向上,向上,直直
没入了光芒之中——
「啊!竹清!」
「——啊!啊,哈啊,哈……咳咳咳咳!」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刚刚从浮出水面。身下冰冷的地板和砂石咯得她
生疼,她赤身裸体地躺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脖颈上青紫色的瘀痕下,洁白
浑圆的乳团上下起伏着,空气进入肺部,吸得甚至有点生疼,享受着活着的痛楚
与快慰。那些曾经让她眷恋不已的黑暗与海洋都离开了她,只有眼角上,留下了
一道湿润的泪痕。
我回来了。朱竹清喘息着想到。
*** *** ***
「呜呜……不要,好疼啊……竹清,谁来救救我……」
「操,小婊子,下面都湿成这样了,还在装,肏死你~」
「呜呜呜~不要,别~啊,谁来救我啊~咕,哦哦~要死了~我要死了,噢
噢噢~」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七零八落散落一地的赤裸肉体,散发着浓郁的雄性气味。
削瘦憔悴的面容上,痴傻的满足,残忍的凶暴,不受控制的惊恐,几种神色混杂,
让他们看上去像是被人驱赶,任人宰割的畜生一样。几个形销骨立的男人就这么
横七竖八地交错躺在一起,连脱下的衣服都没整理,阴茎软趴趴地缩成一团,与
其说是进入梦乡,还不如说是被什么东西摄走了魂魄,昏迷了过去。
而就在这些躺倒一地的肉体中间,有一个美的像花一样的女孩,正在哀声发
出婉转动人的娇啼。
「啪~啪~啪……」
她直直向后仰倒,一头修长的秀发垂落下来,不停地摇摆着。完美的笋状椒
乳摊成两团洁白的雪团,上面点缀着两点粉红色的小巧乳晕中,羞答答地露出两
个小点,显得分外可爱。光洁平滑的小腹,盈盈一握的腰肢,小巧纤细的锁骨,
和那张娇俏可人,清纯明媚的小脸,绽放出女孩纯洁而又魅惑的动人春色。
「哈啊,哈啊……妈的,小婊子还挺骚啊。干了这么多魂师,没想到是你个
小贱人的骚逼最紧。」
「呜呜……不,我没……啊!」
然而,这些东西丝毫没有激起那个正在辛勤耕耘的男人的怜悯之心。不如说
正相反,女孩的清纯动人反而让他的欲火越发高涨,连因为长期纵欲而深陷的眼
窝里都异常亢奋的绽出道道血丝,一个劲儿的死死抱着女孩,粗暴的狂肏乱干着。
「还说不骚,你看看这躺了一地的,嗯?都被你个小妖精榨干了。早知道这
么爽,擂台上还不如输给哥几个,来复活赛一起乐乐得了。」
「我……我没有……呜呜。」
「还嘴硬!」
男人凶狠地撞了一下腰,直撞得女孩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忍不住紧蹙着
眉头,不住地呼痛着求饶。
「啊!别,别干了……好哥哥,求你……我求你……」
「知道错了吗?」
「知,知道……」
「那你自己说,错在哪了?」
「我……我错在不应该赢了哥哥。啊~我这个贱货,连被干都要抢着上,早
就,早就应该认输~被哥哥的大鸡巴干~干死我这个流水的贱逼~呜呜呜~」
屈辱的泪水从眼角流出,沿着地心引力,滴落到地上。羞涩的潮红染透了女
孩的脸颊,脸上尽是不甘和恐惧。男人哈哈大笑,却越发凶悍的肏弄着女孩。
「啊啊!不要!痛——好痛啊——」
「哈哈哈,贱种的婊子!妈的,没想到被武魂殿那帮杂种找上门了,还能碰
见这种贱货。也是这帮屌软的无福消受,哈哈哈。以后你的骚逼就是老子专用的
了,哈哈哈。」
「不要……你说过放过我的……我不要啊啊啊啊!!!」
似乎是被男人的逼迫发了狂,满脸厌恶的女孩剧烈的挣扎起来,哭喊捶打着
想要脱离男人的掌控。她的反抗只是兽欲的调剂,男人只是喘着粗气狞笑着,自
顾自的套弄起来。哭喊到嗓子沙哑,反抗到青筋爆出,女孩却仍旧无法逃脱,只
能任由男人鼓弄着,渐渐落入漆黑的深渊中去。这凄惨的凌辱场景,美丽的女孩
被粗暴的侵犯的悲惨春色,直看得一旁的朱竹清几乎要——
——忍不住想笑。
「干死你个婊子!要射了噢噢噢噢——」
好像被掐住脖子一样,男人那难听的公鸭嗓嚎叫突然被切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咳咳咳……哎哟我的嗓子,不应该叫这么大声的。」
女孩那凄惨的叫声也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一连串清脆的咳嗽。她一个挺腰,
直起身子来,眉头紧蹙,小心地挣了挣,这才从死死抓住她腰间的两只手中滑脱
了出来,留下两侧通红的伤痕。两只手举了起来,她带着几分试探性的意味,轻
轻推了一下男人。那男人便顺势向后倒去,躺倒在了地上。还在勃起的阴茎从阴
道里滑脱,带出了半个乳白色的套口。乍一看,还以为是娇嫩的阴道滑脱了出来,
细细观察,才发现有着玉质的温润光辉流转着,偏偏又带着人体器官似的质感纹
路和灼灼热气,像是那些荒淫贵族喜欢的,某种华美淫具。
「嗯——啊。」
她站起身来,任由阴道里的淫具就这么轻巧地探出了个头,慵懒地伸了个懒
腰,尽情地展示着这具青春活力身体的曼妙春光。看着女孩这一副模样,躺倒在
地上的男人抽搐地更加厉害了,勃起的阴茎像是开了闸一般的喷出精液,好似要
把这辈子的分量都射出去。刚刚还凶恶残暴的男人,现在却双眼翻白,涨红着脸,
几欲昏死过去。
「嗬……嗬……」
「真对不起啊,哥哥,你确实比起刚刚那些人要厉害一些。荣荣一个不小心
没控制好,力气大了点,你别见怪哈。」宁荣荣漫不经心地伸出一只玉足,踩踏
着那根还在射精的阴茎。饱满圆润的脚趾上下撸动着,将肉棒内残留的精液颤抖
着榨取出来。「当然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啦……淫穴给你用?这话可不能乱说。」
双手将散乱的长发向后拢了拢,又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宁荣荣绽放出纯净明
媚的笑容,带着点娇憨,带着点狡黠,大大方方地对着身下的男人说道。
「连琉璃套都受不住的人,就别做那种美梦好吗?荣荣的主人,比你好上一
百倍呢。你呢,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在这里,等着武魂殿的人过来把你带走吧。」
这画面实在诡吊。就在这个漆黑的角落里,一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娇艳欲滴
的女孩,笑起来如琉璃一般纯净动人,偏偏身无寸缕,大大方方地站在一群男人
中间,站在满是流淌的汗水和精液上,双腿间裸露的淫具一点点被吞没,小穴淫
荡地蠕动着,将滑脱出来的玉质阴道再缩了回去。淫具很快便消失了,两瓣阴缝
紧紧闭合,紧闭得花房柔软娇嫩得如同处子一般,完全看不出来刚刚的淫乱骚媚。
她像是玩闹一般,莲足轻点,玩弄着男人的阴茎,盈盈谈笑间秀丽典雅,说出来
的却又是淫贱无比的秽语。
这淫靡污秽,妖异阴冷的场景,这妖娆魅惑,诡异难明的女孩,让一旁注视
着的朱竹清,忍不住想要长叹一口气。
「唉——」
「竹清?你醒了?」
刚刚还在屏息注视的朱竹清只不过发出了半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便被一边的
宁荣荣发现了。她慌忙丢下脚下的男人,一路捡着脚下「尸体」间空隙,像只小
鹿一样,蹦蹦跳跳着走了过来。扶起朱竹清,柔声询问。
「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吧?」
「啊啊……还行吧。我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左右吧,嘿咻~主人和魅骨他们已经先走了,我留下看着你。」
宁荣荣一边说着,一边把朱竹清架了起来,扶着她向外走去。
「魅骨那坏胚,趁着主人不在就给我穿小鞋,在我睡着的时候把我们俩的衣
服都拿走了。小气鬼!气死我了。还好上次那间更衣室里有换的衣服留着,我们
赶紧走吧,不知道是谁又用心灵能力把这片区域锁了,到处都是败者复活赛上的
残渣们。他们走不出去,现在一个个的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我们这样子,
被他们看见可就麻烦了。」
「麻烦?」刚苏醒的朱竹清只感觉浑身瘫软无力,再也无力推开她了。她也
不再排斥,只是扯了扯嘴角,随意地扫了扫地上的男人们一眼,露出一个无奈的
笑。「我看你玩的挺开心的嘛。」
「哼,竹清你看的也很开心啊。刚刚你笑什么笑嘛,逗得我差点没绷住。笑
场了那可就完蛋了呀」
「合着怪我咯?我说,我知道那家伙是个破鞋控,但你背着他和其他男人玩
这么开心,你也不怕你主人吃你飞醋。」
「哼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这个啊。」
宁荣荣得意地哼出来几个可爱的鼻音,坏笑着张开檀口,小嘴里尽是七宝琉
璃套那温润如玉的光辉。她合上嘴,将温润璀璨的光芒尽数吞没入那张樱桃小嘴
里,戏谑笑道。
「我可没心思陪这些垃圾,用用琉璃套得了。这些精虫上脑的家伙,蠢得很,
看着竹清你的奶子就红了眼,牛皮吹得倒是响,一个个全是银枪蜡子头,套子一
缩就撑不住了。我只要扑到你身上大喊不要不要,一边摇摇屁股他们就上钩了——
不要,不要动她,呜呜,放开我!」
宁荣荣一边说着,一边露出那副双眼含泪,楚楚可怜的表情,马上又变回原
来那副胡作为非的荒唐模样,哈哈大笑。朱竹清却笑不出来,怔怔地看着她若无
其事地侧脸,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轻声询问。「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啊?要说为什么……也没为什么啊,干嘛那么严肃啦,只是想做就做咯。」
宁荣荣反倒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一脸迷惑地反问她。「竹清你不是不喜欢男人碰
你吗?主人要和你做一次,你都要死要活的。主人都不行,那其他男人就更不行
了吧?」
「我反正是无所谓的,反正爹爹已经玩了那么多次了。」她侧过脸,半张脸
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留有若无其事的执拗。「而且他们也比不上主人,就用
琉璃套随便玩玩咯。你问这个干嘛……竹清?竹清?」
她连声呼了几次,才把怔怔发愣的朱竹清唤回神来。
「啊……啊!没事。」朱竹清低下头,用摆下的发丝遮住自己脸,不让宁荣
荣看见自己的表情。「你那个说法有问题吧?什么叫主人都不行?明明你主人才
是这世界上最大的烂人,怎么说得好像他是第一选择一样。」
「啊?你胡说什么呢?」宁荣荣一脸「这人没救了,你怎么想的」的表情看
着朱竹清。「那,那你的意思是说,除了主人,其他男人都行咯?」
「不,当然也不是那个意思……哎呀你别抬杠好吗?你的世界里只有那个烂
人和其他男人的区别嘛。」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清脆婉转的声音即使被刻意压低,在空荡荡的通
道里也听的格外清晰,更显得四周静悄悄的。长短不一的发丝相互交错着,乱糟
糟的挠的她们耳朵侧脸直痒痒。一个是耗尽气力,一个是主人不在,她们就放松
的相互依偎着,东倒西歪,没个正形地向前走,完全看不出冷艳与清纯的动人美
色,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看上去就像两个胡闹的小丫头。
凉风吹过,女孩们有点冷,便紧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相互取暖。
「……所以你们后来做的那么猛啊。」宁荣荣有些羡慕地抚摸着朱竹清脖颈
上的淤青。「好棒啊……可惜我不想伤害主人,而且我被主人一摸就提不起劲儿
了。唉,什么时候主人也这么对我啊……」
「别乱摸!我还想找件高领的衣服遮一遮呢。」朱竹清没好气地拍开她的爪
子,对宁荣荣如今的心理状态又有了新的认识。「这是值得羡慕的地方吗?」
「不是吗?」
「……我懒得和你说!」
「别别别我错了竹清!告诉我告诉我,你们后面怎么样了?」
「你还真想知道啊……真是他喜欢什么你就学什么。」朱竹清只感觉自己醒
过来以后,叹的气比过去一生的气都要多。「我们后面就做呗,他一边做一边掐
我,我一边做一边挠他。」
「然后呢?」
「然后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呀,他掐得那么用力。你非要问的话,我记得……
」朱竹清望向远方,目光开始迷离,逐渐回忆起那之后的事情。
那是一片混沌。
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意识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昼夜,依靠本能行
动着。有了吃的就咬牙,有的喝了就张嘴,像只野兽一样活着。除了进食,和无
尽的迷梦以外,只有一种刺激,占据了她生命的大半部分。
做爱。
她分不清晨昏,只有凭借肉棒进出次数的频率来判断早晚。一开始这个方式
还挺准,直到某一天她被连着干了不知道多久,昼夜晨昏彻底颠倒,这个方法就
彻底不奏效了。还好她也不需要在乎这些,因为她只需要叉开腿就行。她喜欢这
个,又不喜欢这个,不喜欢做爱,因为每次做爱时,她就会被涌上来的快感爽的
失去理智,不做呢,也会失去理智。喜欢这个,因为这是她作为畜生的唯一乐趣。
最初她老是因为悲鸣,后来她发现那样嗓子太痛了,而且后面小穴越来越痒,
那些肉棒越来越无法满足她,便很少叫出声,只是偶尔绝顶舒服地不行的时候咕
哝一下。但是那些肉棒的主人反而不满意了,他们说着什么,她只能从吉光片羽
的残缺中回忆起些许东西。
「操,死了吗这是?妈的,被轮的松松垮垮的,跟肏具死尸一样。动啊贱货!」
「就这还皇后啊?贵这么多,也没比隔壁的母猪好到哪去啊?喂殿下,介绍
一下你们家哪个逼比较骚啊,哈哈。」
「闭嘴!找死吗你!陛下做了也就做了,你多嘴了指不定哪天就死外面了,
少说点。」
「哼,他老人家不是自己作的嘛。围杀那家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搞得鬼鬼祟祟的,还搭上了婆家这么多人,脸都丢光了,不知道图什么。要是我
有这么漂亮的媳妇,我才舍不得拿出来钓别人,再宝贵的东西,也他娘的不换。」
「哎哎哎,都少说几句,喝的都有点多了啊哥几个,干干干,你要是不喜欢,
换那个大点的丫头也行,胸大屁股肥的,都是朱家人,这个给我,给我……嘿你
倒是放手啊。」
他们很快发现,比起高潮,疼痛才是让她再次发声的最快途径。于是之后的
那些记忆,快感总是伴随着疼痛而来,击打,撕扯,烫伤……各种各样的疼痛,
伴随着男人们的大笑声,和自己声嘶力竭的悲鸣。那些疼痛,让记忆越发支离破
碎。她奋力拾起某个片段,却变成沙砾从指间滑落。
有时候是和几个男人,小穴,手,后庭,都传来胀痛般的快感。
有时候被绑在架子上,被性欲和疼痛折磨得伤痕累累。
有时候是抱着另外一个女人,一边侵犯她一边被从后面干到高潮。
那是她记忆里印象最深的片段,她抱着那个娇小玲珑的女孩,抚摸着她赤裸
的脊背,轻轻揉捏着她的猫耳。那个女孩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却已
经皱着眉头睡去,眼角带着湿润的泪痕,与潮红的春情。小脑袋往她怀里钻的更
深,怀中的孩子轻轻念叨着。
「阿姆……」
酸涩堵塞住了喉咙,从眼角滑落下微咸的泪水,她却感到有些安慰,那次行
动里,最小的孩子就是她,她都进来了,家族就没有再被他碰过的女……
她摇摇头,从那段记忆里挣脱出来,跳入下一个片段。她发了疯一样的翻找
着,被自己困在这段记忆里面,来回翻找着过去的只言片语。年幼无知的稚子,
风姿绰约的少女,意气风发的魂师,雍容华贵的皇后……她走过年少懵懂的华丽
府邸,跳过刀光剑影的血亲相弑,略过母仪天下的登基大典,一路拉到最后的无
间淫窟。记忆却在此断开,在那件事情之后,大部分都是快感的混沌,而少部分
的清醒时光,却没有记录她想要的东西,只有着一种情感,装满了她的心灵。
愧疚。
身边的淫窟从来就不可能困住她,困不住从星罗皇室传统的血亲相弑中,杀
出一条血路的幽冥灵猫,拦不了赢过了最凶恶的封号斗罗的皇后殿下。就好像当
初猎杀淫神斗罗的那一战一样。能走到最后的白虎大帝和灵猫皇后,无一不是冷
峻卓绝,心智坚韧之辈,更别提专门研发了星罗护魂咒,即使尚未如后世那般完
善,也足以抵御猎物最后的反抗。赌约不过是缓兵之计,她只需坚守心神,冷眼
看着淫神斗罗肆意享用诱饵,灵猫们哀嚎着落入淫狱,就足够支撑到援军到位围
杀淫神,攫取胜利的果实。想要击垮她,就像打动一块石头一样困难。
可最终她还是失败了。护魂反噬,情欲翻涌,尊贵的皇后殿下瞬间就被升天
的快感扭曲成发情的母畜,当场就疯了。淫神虽死,神格却消失无踪。于是她连
同那些淫堕的灵猫们,一同被她那暴怒的丈夫投入妓院之中,再也无法翻身。而
疯了的她在偶尔清醒过来的时间里,则被后悔与愧疚反复折磨着,不得安宁,让
她只能逃入淫欲之中,痴愚疯狂,淫乱低贱,不愿醒来,不再醒来。
她活在自己心里的地狱中。
我不想知道这个……你活该。她咬紧牙,继续沉入混沌的记忆,一直沉入到
最深处。那地狱我已经去过了,我不想知道这个。
不要给我看这个……我不想知道!既然,敢同意自己丈夫的图谋神权,有胆
子赌上自己的家人,又拿世代灵猫家族的怨念来守护神格,就不要……不要装作
一副受害者的面孔!不要给我看这种软弱的情绪!给我我想要的!
你当初怎么赢他的?
又是怎么输给他的?
告诉我……告诉我……
刺眼的光芒照下来,她不由得遮住眼,伤痕累累的的指间,有月光从指缝中
留下。她怔怔地看着月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手指还夹着那块
璀璨的宝石。
「今晚的月光,真美啊。」
体内绝顶的快感尚未退去,下身还在流出潮吹的淫水。那个男人剧烈地喘息
着,紧张地盯着自己,似乎吃不准自己要做什么。她动了动手指,明亮的月光折
射出璀璨的光芒,掠过一旁痴痴笑着的淫猫们。一双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
好像整个房间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像是赌局开始前,荷官和赌徒们注
视着桌上最大的赢家。
是幻听吗,她听到了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需要时间,可惜现在……
黑色的爪刃从她颤抖的指间弹出,在宝石的镜面上划出醒目的伤痕。挤出身
体中最后一分气力,爪刃再度合拢了一寸,暗紫色的宝石发出刺耳的哀嚎,却无
法阻止主人的意愿,逐渐分崩离析。
该下注了,她握紧最后一枚筹码,默默地加大力度。
「啪」的一声,这枚他费尽心血,用无数人的哀嚎铸就,她不择手段,用朱
家女的清誉与情欲换来的宝石,终于不堪重负,崩裂成大小不一的两块,从她的
手上滑落,叮叮当当的滚了一圈,消失无踪了。
她无声的勾勒出一个微笑,尽力显得从容不迫,保持着最后的体面。哪怕是
落入这样的境地。哪怕如今她的指间已经空无一物。
「和那天晚上一样美。」
虚弱的叹息,随着最后的生机一同被她吐出来。她长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合上指缝,这美丽的月色便落入了她的瞳孔深处。她万分珍惜地小心封存起来,
环抱住这清冷的寒光。于是夜雾便包围了她,将她拥入温暖的幽冥之中。
朱竹清睁开眼,在她眼中的,是黑暗的甬道,和身边盈盈如玉一般的母狗。
「后面我,大概是做了一场梦吧。」朱竹清叹息着,说道。「好长的梦啊……
像是前世一样。」
「前世?你梦到了什么?」
「嗯……你要问这个,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啊。」
「不能说?还是不想说?」宁荣荣把朱竹清又架高了一分。「算了算了……
也不是第一次。」
「哈?你又编排我。」
「没有啦,我哪有编排你。明明就是你……算了不说了。」
不知为何的,朱竹清突然有些好奇。她装作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摇着肥硕的
屁股用力地撞了上去,让宁荣荣惊呼出声。两团软糯的雪臀荡起淫靡的波浪,本
来朱竹清的重量就全都压在她身上,摇摇晃晃的她更是几乎跌倒,连带着朱竹清
都身体一歪,要被带着倒下去。
「哎呦!你,你干嘛?」
「你故意的吧,话只说一半。」
「我没有,」宁荣荣叫起撞天的屈来。「竹清你怎么这样冤枉人!」
「你就是故意的。」朱竹清抿抿嘴,尽力的收敛起嘴角的笑意,不让面前的
宁荣荣看出来。她发现这真是女人的天赋,刚刚她还在心里腹诽宁荣荣那演技娴
熟,收发自如,这会自己装模做样地板起脸,却也不露破绽。「留半截话不说,
阴阳怪气的,追问了就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难怪那个魅骨使老和你作对,你肯
定没少跟那人撒娇,给人家下绊子。」
「你你你……好好好,你也欺负我。」宁荣荣被朱竹清挤兑得几乎要恨不得
补上主人未完的动作,一把掐死这个没良心的。「说就说嘛,你可不许生气。」
「我哪次生气了?」
「你哪次没生气?」宁荣荣反问她。「我第一次在那小屋子里见到你的时候,
我们重建护魂咒,建立起心灵连接的时候,我们被主人抓住调教的时候,还有我
发誓献身给主人以后……每次问你要怎么办,你都不和我说,支支吾吾的,还好
意思说我讲话说一半留一半!」
莫名的,朱竹清感到有些心虚,有些不敢直视宁荣荣的双眼,双眼游离着看
向别处。「我……我也没有……好吧我承认我最近是有点生气,但是我不是气荣
荣你啊。更别说之前我,我更没有生气了……」
「那我怎么知道啊?一天天的,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冷着个脸,神出
鬼没的,上课和斗魂结束了人都找不见,鬼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待着。淫神还不
能直接读取人心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呢?你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
虫啊!」
宁荣荣看起来憋了很久了,只恨不得掰着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的数过来,痛
斥她的罪大恶极。朱竹清第一次发现这小姑娘受起委屈来这么记仇,只求她老人
家高抬贵手,赶紧揭过这一篇,放过自己一马。
「自己跑去和主人做交易也不告诉我……要不要和家里面人告发也不告诉我……
说好一起的,结果什么事情也不和我商量,我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你哪天想不开
了去找人家拼了命,我,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为什么老把我丢下?嗯?你知道
我有多担心嘛?」
「不是,我和你说过了,交给我就好了呀。」
身体的虚弱,让我也变得软弱起来了吗?朱竹清有些无奈,有些郁闷地想到。
被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架着,逼问到无路可走的境地,从前那副冰冷倔强的模
样不知跑到哪去了,她被步步紧逼着,只感觉面对那个男人时,都没有如此被动。
古怪的是,再次被这么逼迫着走投无路,她却并不反感。
「荣荣,不是和你说了,让你别担心吗?」
「我能不担心吗?」
宁荣荣干脆直接把她的脸捧着,强迫她扭转过头来和自己对视。朱竹清手足
无措的看着她湿润的目光,不知如何是好。
「全部拜托你,什么都交给你,我就能安心了吗?就能心安理得的当作什么
事情都没发生过吗?竹清,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我只是想……
不止一次的,这样的话语堵在喉咙,说不出口。朱竹清有生以来,第一次有
了无与伦比的的挫败感。不同于被那个男人凌辱得体无完肤的羞耻,而是另一种
挫败感。感觉自己错的一塌糊涂,愚蠢至极,输的一败涂地,血本无归。一只战
斗系的幽冥灵猫,居然让一个辅助系七宝琉璃去直面敌人,输的理所应当啊。
你只是在逞英雄而已。
那个男人的声音仿佛又回荡在她耳边。她心烦意乱,忍不住想把它扫出脑海,
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对不起。」她只能说出这样无力的话语。「我……我不知道,我没有把你
当……荣荣,对不起。」
「你才没有对不起我呢,是我背叛了你。」宁荣荣低下眼眸,声音低沉下去。
「对不起啊,最后我还是选择了主人,做他的性奴,对不起。」
一时无言了,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但奇妙的,这寂静反倒令她们自在。
「哒……哒……」
朱竹清和宁荣荣突然停了下来。屏息静听,嘈杂的脚步从远处传来,在寂静
中越发清晰。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然而远方的野兽们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脚步声紧追不舍,死死地咬住两人离
去的步伐。她们暗道不妙,再藏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顾不上掩盖脚步声,她们
大步奔走起来。然而朱竹清体力魂力皆已经耗尽,如今只不过稍稍恢复了一点,
在剧烈的运动中很快消耗殆尽。宁荣荣终究是个辅助系魂师,很快便只能大口大
口的喘息起来,看上去也快到了极限。
「哈……哈……到底还有多远啊?就算,就算迷乱了方向感,也该找到了。
哈啊……这个风格,又不像主人做的,我走不出去啊……可恶啊,魅骨那家伙,
仗着跟着主人久,精神技巧造诣比我高就欺负我,就算是恶作剧也太过分了!」
「哈……哈……实在不行,你就先……」
「再敢说这样的话,」宁荣荣截口打断了朱竹清要说出口的话。「我就先把
你掐死在这里。」
朱竹清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闭口咽下了后面半截。宁荣荣擦了擦鬓角的汗,
又艰难的把朱竹清架高了一点。摇摇头说道。「不行……太古怪了,简直就像专
门找着我们追过来一样。竹清,你没有接受主人的武魂淫化,没有使徒权能,魂
力又耗尽了,到时候装死就行了,我来应付他们。」
「啊啊,现在轮到你了吗?我是不是也应该掐死你。」朱竹清开了个并不好
笑的玩笑,宁荣荣却会意一笑。「不要紧啦,我怎么说也是幽冥使,就当被咬一
口算了。」
「欸?你不排斥了嘛?」
「这个怪你主人去吧,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我之前用来磨练自己的负面情感
都消失了呀。」朱竹清无奈的叹息着。灵猫幻境的怨念烟消云散,纠缠血脉的诅
咒被解开,让她感觉像卸下了了一副担子一样轻松,却总有种莫名的惆怅。「吸
得也太过了,连我本身的痛苦与杀意都一并拿走了,弄得我也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儿,没那工夫嫌弃这点事。」
「哈,这不是好事吗?免得你老是苦大仇深的,」宁荣荣噗嗤一下,气一下
子泄了出去。反正也跑不掉了,她干脆就放慢脚步,停下来扶着墙壁,渐渐的缓
过气来。「我说你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好,换了平常,我可不敢在你面前说这些有
的没的。」
「那以后多说一点吧。」
两人相互依偎着,倾听着转角传来的嘈杂声越发接近,等待着后方穷追不舍
的追兵。明明她们曾经熟悉得朝夕相处,又曾仇视着鄙夷抗拒,朱竹清却怔怔的
看着身边宁荣荣那光滑的侧脸,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她们靠的太近了,近得
朱竹清能清晰地看见她的青丝一根根地从她耳边滑落,娇俏脸蛋上的绒毛随着自
己的呼吸被吹倒,又立起来。她却恍如不觉,俏脸上满是认真专注的神色,沉稳
而又内敛,有种知性的美丽。
她还记得这个女孩子在她怀中崩溃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湿润的星眸中带着脆
弱和无助,让她连拥抱都小心翼翼地,像在拥抱一块易碎的琉璃。可现在她们又
相互扶持着,奔行在黑暗中,扶着自己的手颤抖却有力,足以让她依靠着走下去,
有种令人放心的可靠。
冷意伴随着凉风,一点点的拂过肌肤,渗入骨髓。身边素白莹润的身体相互
温暖着,两个小脑袋相互靠着,朱竹清却感到内心无比的平静,她们曾经隔得那
么远,远的像两个世界一样。有时候是她拒绝了她,有时候是她背叛了她,不断
的接近,不断地试探,又不断的推开对方。
可现在她们紧紧贴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我曾经以为她死了。朱竹清漫无边际,天马行空的开始胡思乱想。但是她现
在就这么真切的存在于这里,就这么靠在自己身边,带着淡淡的幽香,呼出湿润
的气息,如此努力的活着。
相较之下,短短几分钟前,那幻梦中让她恋恋不舍的安详幽冥,反倒遥远得
像是前世一样。
也不全是坏事。她想。
「荣荣,」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不可闻,轻轻地在耳边呢喃,好似带着微微
的痒。「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啊?要死了,受不了你。」耳边
传来这样的回应,带着无可奈何的安慰。「别再说这种丧气话了,竹清。你还有
大家在……至少还有我啊。虽然我不像你这么坚强,虚荣又胆小,是个无药可救
的性奴,只对主人摇尾乞怜的母狗,被肏了就爽的不行的贱货……」
她疲惫地几乎要闭上眼睛了。眼睛里,四周的景色开始变得模模糊糊,影影
幢幢,化作那些伴随着她一同离开幽冥的影子,她们好像又围绕在她身边,静静
的注视着她,像是在悼念着一具即将死去的尸体。她却不觉得恐惧,只觉得安宁,
好像胸中有暖流在流淌,驱散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唯独那一双眼睛回应着她,像单纯又狡黠的稚兽。那温柔的目光,在分崩离
析的世界里清晰而又明亮,像落入凡尘的银月。
「但我又不傻,」那只淫兽,那轮银月如是说道。「我总知道,谁对我好,
我就对谁好。」
她闭上眼睛,锁住照入瞳孔深处的那道月光,小心封存起来。满溢而出的月
色化作湿润的泪痕,汇入胸口的暖流。那道暖流翻涌奔腾着,漫过了封锁情感的
大坝,几欲从胸中喷涌而出。
若是她们/她选择了我,那么你来做我的淫猫。若是选择了你,那么你就把我
杀了。
原来……你是这么个赢法……
朱竹清忍不住要大笑出声来。隔着漫长的时光,来自遥远幽冥的某颗心灵再
度复苏,凭着那一刹那间的明悟,和如出一辙的情感,与她的心脏一同跳动起来,
将战胜那个男人的答案,交给了下一代人。
那是护魂咒语毁灭的瞬间,是激荡情绪的喷涌奔流,是钢铁之心最柔弱的一
处地方,是万念俱灰之际,命运给恶魔开的可怖玩笑,给予走投无路之人的最终
祝福。
她终究是心软了,却赢下了赌局。
难怪明明星罗皇后和幽冥灵猫们都已经淫堕了,淫神斗罗却还是把神格输了
出去。
难怪星罗皇后明明赢得了神格,却还是将之破碎,余生活在自甘堕落与愧疚
之中。
两个条件都达成了。星罗皇后走出了断情绝欲的坚固壁垒,落入了淫神斗罗
的陷阱中。堕落的淫猫们,却仍旧站在了星罗皇后这边,破解了淫神斗罗的最终
试炼。星罗皇后输掉了灵猫和自己,淫神斗罗输掉了神格和性命,所有人都一败
涂地,没有一个赢家。这就是那个命运的赌局上,妄图篡取神权的赌徒们,最后
的结局。
现在轮到她了。
输掉了尊严,输掉了友人,输掉了清白,输掉了未来,输的一败涂地,身无
寸缕的素白美人,艳丽赌徒,却仍旧不知死活的试图卷土重来。她一边笑着流泪,
一边搂过吃了一惊的性奴,素手穿过她的长发,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和起伏的脊
骨。她大睁着眼,弄不清发生了什么,直愣愣地看着灵猫,一副搞不清发生了什
么的样子,那迷糊的表情,让她显得格外可爱。
至少,我至少要有最后的筹码。
「竹清,你想干嘛?不会又想留下我一个人吧?」纯净的琉璃公主,淫乱的
骚媚母狗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在她的怀中瑟瑟发抖着。「你,你别又想不开啊?」
「现在不会了,荣荣,至少在我找到救你的方法之前,我还不能去死。」她
笑着说。「我会保护你的。」
「欸?救我?可是你的魂力已经——」
「我会保护你的,」她又重复了一遍,看着怀中困惑的女孩,想要在说些什
么的模样,期待地注视着她,等着她的回应。「无论如何。所以,拜托,交给我,
让我救你吧。」
别让我输红了眼,随意将这条性命押上赌桌。别让我一败涂地,以为自己输
的血本无归,
至少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事无成,至少让我知道,我不是一无所有,
至少让我知道,我还有你。
「嗯,嗯?总感觉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儿啊?」
堕落的女孩盯着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而且为什么这么兴奋啊你……不过,至少这次你坦率一点,而且这次我在。
不行还有我。好吧,就,就交给你吧。」
很好。入场条件到手了。
这样就足够了。有人还在等着我,这样就足够支撑着我,接着和那个人斗下
去了。
「谢谢。」
兴奋地吻了吻女孩的侧脸,输红了眼的赌徒握紧了仅有的筹码,再度坐上了
赌桌。
骄傲得像个英雄一样。
「那首先,」她的眼里亮起银白色的月光。「先把这些畜生收拾干净吧。」
*** *** ***
杂乱的脚步声从角落里传来,她们转头看去,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撞出了黑
暗之中,出现在她们的视野里。这里实在太黑了,黑的朱竹清与宁荣荣根本看不
清那个人的脸长什么样,只大略能看出来他眼神惊慌,衣衫不整,明明身上浮动
着不弱的魂力波动,却惊恐得像是在逃命一样,连头都舍不得回,踉跄了一下,
几乎要跌倒下去。
可他看见面前娇嫩如花的仙子与妖娆丰腴的魔女,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洁
白的肌肤好像散发着盈盈的光一样,透着毫不遮掩的魅惑,看得他的眼神亮起了
绿油油的光,下体鼓起了猥琐的一大块。刚刚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一下子消失了,
只留下赤裸裸的狰狞淫笑。
「这里……她们在这里!那些武魂殿的狗杂种们要找的鼎炉!快,快过来!
刚刚听到的脚步声在这里,把她们抓住,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他兴奋地大喊着,呼叫着身后的狼群们。于是黑暗中,又亮起了无数双眼睛,
有些错愕地看着两人,随即回过味儿来,也带着满满的恶意,围了上来。
「没错,就是这两个人。」
「几位大哥,我想你们是认错人了啦。」宁荣荣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搂着
身边那具丰满的肉体,把一个小脑袋亲昵地靠在了她的肩上,好像完全没注意到
那些人贪婪的目光一样,带着几分故作的淡然,几分戏谑的调笑,逗弄着面前的
几人。「裁判所要找的人我也有所耳闻,但我们可还没输过,不需要参加败者复
活赛啊。」
「嘿嘿,那谁知道呢?比赛这么多,谁能一场场的都看完?」黑暗里又有一
个人开了口,声音里几乎要伸出一条湿腻油滑的舌头,从两女身上一寸寸地舔过。
「保不齐你们就是输了哪一场,正好哥几个不在,也说不准啊。」
「对,老子再牛逼,也不一定都上过场子里的每个婊子啊,哈哈哈。」
「就是,再说场子里那么暗,谁能分得清谁是谁啊?除非让我进去看看你们
两个的骚穴,我尝过一次,自然就不会忘的了。」
「欸这话说得有理,我爱听。我这双招子认不得,这根肉棒可是认得的了。」
「还废什么话啊?这俩婊子衣服都不穿到处乱跑,也不是什么正经货色!把
她们抓起来再说!」
「对,抓起来!等我们上过了,不是也是了!」
声音越来越近,那些数不清的眼睛,伴随着脚步声慢慢围了过来,锁住了她
们唯一的去路。宁荣荣好像终于维持不住强作淡定的模样,害怕地收紧了朱竹清
腰间的双手,把将秀丽的小脸埋进了朱竹清胸前,将硕大的雪团挤压变形,看得
男人们咽咽口水,心焦难耐,根本无暇顾及那小姑娘的嘴唇微动,声如蚊喃,发
出模糊的声音。
「状况不对。我们走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凭他们的现在的智力,不可能跟
着脚步声寻过来。再者,他们的精神状态也有问题。太亢奋了,又是怕又是精虫
上脑的,情绪转换太剧烈了,不大对头。」
朱竹清用眼神喝止住围上来的野兽,也压低声音,轻声回应她。「我知道了……
那个人教你的?他还说了什么?」
「嗯……按主人的说法,这个症状,应该有人扭曲了他们的方向感,把它们
圈养在这些通道中熬着,焦躁,恐惧,孤独,怨恨,用这些摧毁它们的心防。这
是最残酷,最有效的刑罚,别看没过去多久,在他们心目中,恐怕是度秒如年,
生不如死。精神崩溃,护魂自解,不管是逼问情报还是驱使去要干什么,都很方
便。这是,魅骨干的?奇怪,不像啊,她没事跟一群人渣过不去干嘛……」
「学的不错,」
宁荣荣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朱竹清的声音太高了,变得有些尖尖的,言语
间抑扬顿挫,自有一种莫名的律动,带着长期养尊处优的高贵气质,矜持而又克
制,有一种不可动摇的自信,和居高临下的高傲。她知道朱竹清也出身不凡,但
平日里给人的印象总是清冷坚定,和现在自信高傲截然不同,好像换了一个人一
样。
「以后再跟你请教吧……帮大忙了。」
「你……」
「两个美人念念叨叨的,说什么呢!」
饥渴的男人终于按捺不住兽欲的侵袭,一把抓住了那个乳峰高耸的女人的手
腕,淫邪的笑着。他用力一扯,面前的眼神可怕,身体却淫荡得不像样的女人便
踉踉跄跄地撞了过来,一个支撑不住,倒在了她的怀里。他放声大笑,紧紧锁住
怀中的两个女人,好像要直接勒紧身体里去一样,两只手不住的在两人微微发凉
的身子上抚摸着。
得抓紧时间享受了。等后面的人反应过来了,自己还怎么享受这香艳的双飞?
到时候只怕是狼多肉少,棒多穴少,再美的美人被那么多如狼似虎的男人围上了,
只怕连根骨头都剩不下。到时候被玩得破破烂烂,小穴里尽是别人的精液,就是
他这种百无禁忌的垃圾也只能会觉得有些不适的。
当然,只是一些,有的干就不错了。何况这么漂亮的美人……就是被玩坏了,
也是美的!
他这么想,五指深深地没入两具躯体之间,肆意的揉捏着。
「妈的……两个婊子,今天让爷好好疼你们……欸?」
怎么,是不是有点……太凉了?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怀中的两幅躯体透着丝丝的寒意,幽幽地直沁到骨子里
头,冷得他一哆嗦,下体的热血一下子冷了下来。原本他只是以为这像迷宫一样
见鬼的通道太过于清冷,亦或者是两个美人赤身裸体的,难免有些发凉。可正当
他拥美入怀时,感受的却不是美人的温香软玉,而是冷彻心肺的刺骨冰冷。
这他妈……怎么……
他忍不住松开了手,想要放开两个女人。可是晚了,怀中的两个女人反手抱
住了他,将他死死的揽入怀中,像是不依似的,不允许刚刚还在缠绵的邋遢情郎
离去。几只玉臂肌细肉匀,弱不经风,却男人箍得手指都抬不起来。冰凉的玉肌
贴着他的手臂,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刚刚他两只手不老实地抓着怀中的美肉,
却没注意到这两个美人的身段是有点太柔软了,柔软得,柔软到……
「你……你们是什么东西……」
他惊恐地喊叫起来,被美色驱散的恐惧卷土重来,变本加厉,让这只可怜的
蝼蚁几乎要心脏骤停,惊惧而死。怀中的两个小脑袋竖起了四只小小的黑色猫耳,
缓缓抬了起来。一张脸娇俏可爱,一张脸温婉贤淑,果真是两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即使是衬着青白的脸色,那笑意盈盈的模样,在宛如幽冥的黑暗之中,也带着令
人心悸的诡秘丽色。
「啊啊!啊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鬼东西啊啊啊啊啊!」
两幅前凸后翘的娇躯,纠缠上他的身体。这刚刚还让他心醉神迷,痴心妄想
的淫靡双飞,却让如今的他战战兢兢,一股浑黄色的水流打湿了他的裤裆。这小
小的污秽,这只是让两位女子轻笑一声,毫不避讳地贴了上来。他只看见两条细
长的黑色猫尾轻轻地摇摆着,可爱非常,却无端地让他想起了老家之中村民口口
相传,荒诞不经的陋习传统,让年幼的他心惊胆战的流言。
比如,葬礼上,蹲踞在死尸上的不详黑猫……
「啊啊,啊啊啊!我……我错了鬼大人!鬼妈妈!鬼奶奶!放过我,小人不
敢了,小人……小人天生贱种,不知好歹,求求您老人放过我,放过我唔呃呃呃
呃呃呃——」
女人们轻笑着,环上了男人的脖颈。这轻柔的拥抱,让男人的脸涨成了紫红
色。他奋力挣扎着,死命的抓着眼前的人,却只感觉手指没入了冰冷的筋肉之中,
松软无力,好像死去多时的尸体一样,让他几乎能摸到坚硬的骨头和内脏。他眼
前渐渐模糊,看着面前的两张俏脸,被拉扯得不成人形,却还带着诡秘的笑意,
两双灵动的眸子幽幽地盯着他,盯着他……
「噗通——」
他倒在了地上,死在了这难以消受的美人恩中。
四周的野兽也被吓到了,屏息了几瞬,又响起纷杂的低语。
「他……他怎的把自己掐死了……」
「这,这娘们邪门的紧,我,我们……」
「大人!娘娘!我鬼迷心窍,我罪该万死,求求您,放过我!放过我……」
「丢人玩意!要我说,我们一起上,把这个娘们擒住。至少,至少武魂殿那
人会放我们出去……她肯定就是淫神传人!」
黑暗中的眼睛们消散了,让宁荣荣松了一口气。不过是一只蝼蚁的死亡,却
让惊惧的兽群们四分五裂,露出各异的丑恶面孔。他们胡乱的交谈着,相互交换
着慌乱的眼神,敬畏地看着场中那冰肌玉骨的清冷魔女,连那副火爆丰满的胴体,
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也带上几分可怖的神秘色彩,再也激不起一丝淫欲。
「都别吵了!」她冷冷环视全场,眼里的银色光焰绽起几寸高,所注视过的
野兽,都不自觉的退了几步。「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什么!你——唔!」
她用力地勒了一把宁荣荣的纤腰,把她剩下的半句话堵死在喉咙中。黑色的
猫耳和尾巴浮现了出来,却无损她的威严,反而更增添了几分诡异艳丽。莲足轻
点,她踏前一步,脚踝圆润,玉指红润,足弓紧绷,青筋绽出,明明是赤裸着脚,
却踩出了踏着高跟抱着舞伴,踏入舞池惊艳全场的气势。
而从她足尖开始,身下的阴影如墨水一般晕开,扩散,化作一片帷幕。帷幕
忽地张开,一只巨大的竖形兽瞳幽幽地浮现,自冥界之中,悠然地观赏着昔日的
尤物再度登台,今朝的美人粉墨登场。
「毕竟……神格也曾在我们手里流传了那么久呢。呵,说起来,既然当初已
经赢了,那,我们家也算是淫神传人了,不是吗?」
她抬起小巧的下巴,盛气凌人的艳色无双。高贵倨傲的自信和淡漠坚定的清
冷化作两条声线,从她的喉咙中同时传出,既动听,又诡异。身边浮现出无数个
猫耳猫尾的窈窕曲线,在她身边徘徊不定,又静悄悄地消失无踪。粗重的呼吸声
逐渐接近,走投无路之人红着眼逐渐走近,试图抓住这美艳的山鬼,艳丽的妖孽。
放眼望去尽是魑魅魍魉环顾,举手投足自有灵猫魅影侍从。
紧紧抱着怀中心碎欲裂的琉璃公主,幽冥之底的皇后殿下与现世之中的黑色魔
女,于迷乱狭小的暗狱之间,发出了君临天下的宣战布告。
「抓住我,献给武魂殿逃出这里,或者任凭你们玩弄,想怎么样都行。来呀,
想做我的男人,那让我见识见识,你们对付女人的本事!」
「……妈的,这骚娘们,抓住她!」
兽群里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声音,从阴影中,窜出来一个狼狈不堪,却眼神凶
恶的男人,低下身子手足并用的冲了过去。这莽撞的野狗打破了兽群们的微妙的
犹豫,跟着他那肮脏的脚步,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和咆哮交织的嘈杂,凭着一腔
血气和上脑的精虫,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
「干了!操,我还真不信了!」
「这么多人她能拿我们怎样!妈的,等老子的鸡巴肏进去你就知道老子的厉
害了!」
「别抢,操你妈,别挤我!」
幽深的黑暗好像突然之间沸腾了起来,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嘈杂声和飞溅出来
的体液。不时有着高亢的嚎叫声和惨叫传来,叫的撕心裂肺不堪耳闻,让人以为
是阴间的恶鬼下了油锅,在阎王爷的眼皮底下凄惨的受刑着。
「啊……啊啊……啊啊……」
然而,就在这混乱的潮汐之中,也有着不和谐的暗流涌动着。一个几乎被吓
破了胆的男人趁着黑暗中的喧嚣尚未停歇,转过头来悄悄向后走去。别人不知道,
他还不知道这娘们的底细?他就是被这两个女人送下败者赛的!
这帮人都疯了。他发出无意义的喊叫,胡乱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他永远忘
不了,那个女人的爪刃撕裂自己皮肉时,那刻骨铭心的剧痛,和那双冷彻寒骨的
眼神。他那个以刀为武魂的队友只不过一个照面,便倒了下来,至今仍不敢进斗
魂场。而自己更甚,甚至于抛弃了以往的情谊和荣誉,自甘堕落地厮混在污浊的
败者赛中同流合污,疯狂地凌辱对手,只为了遗忘自己失落在擂台上的勇气——
和那双可怕的眼神。
「啊啊……我才不要和她打……蠢货,你们都是蠢货……鬼才想对上她……
我要走,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他几乎是一路跑着一路乱撞,冲回了来时的可怖黑暗中。然后一转角,便遇
上了一对杀气四溢的明媚眼神。
「啊!!是你!!」
来人什么都没说,眼里亮起粉红色的光芒。那光芒直直刺入了他的眼神深处,
破坏了他一切的理性。他涕泪横流,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地对着她磕
头。
「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你要问我什么,让我吃屎喝尿都行,别让
我回去……我求你,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啊!」
他用力地对着来人磕着头,磕得那么用力,咚咚有声,额头都被磨破了,磕
得晕头转向的。可他不敢停下来,只能不停地用力磕着,声嘶力竭地恳求这位大
人发发慈悲,别让他再面对那个噩梦。
可她并不是来放过他的,眉头轻皱,男人便僵在那里,再也磕不下去了。那
双眼中光芒流转,他好像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站起身子来。
「咳,咳——唔,求唔——求求你,别——!」
他的喉咙中传来含糊不清的咕哝,面容扭曲,连眼泪和鼻涕流入歪斜着流入
口中都不顾了,浑身上下地每一块肌肉都在战栗,从恐惧中攫取哪怕一丝丝力量,
对抗着身体的背叛。
可是没有用。精神的壁垒随着意识的疯狂崩溃而倒塌,任由入侵者在废墟上
来去自如,肆意妄为。现在他只不过是那人手里的玩物,随她挫扁揉圆,只能恐
惧而绝望的看着自己慢慢地转过身去,一点点被拖入那无边的噩梦中。
「去杀了她。」
她轻声命令。
「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噢噢噢噢哦!!!」
他终于疯了也似地,不似人声的嚎叫声从喉咙里挣脱出来,给他带来虚假的
热血与勇气。他控制着自己不去回想那段回忆,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听从着
那人的命令,沿着长廊,转过拐角,穿过黑暗,去狩猎,狩猎那只妖异的艳兽——
「噢噢噢噢——哦?」
空荡荡的声音回响在空中,他迟疑地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四周。
我在哪?
残留的记忆告诉他,就在几分钟前,这里还是嘈杂的施暴现场,混乱的战斗
中央。可现在,一切的声音都消逝了,连同他自己发出的嚎叫声,都在墙壁上无
力地弹了一弹,被黑暗吞噬殆尽,不留下一点痕迹。太安静了,安静得甚至让他
以为自己走错了,迷路了,失落在这无尽的黑夜之中。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一个身影,浮现出一个隐约的轮廓。他转过头去,
那个身影却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有些疑惑有些欣喜地,他向前迈步,渴望看到刚
刚一同奔走的畜生们。
「唔——啊……」
然后他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只来得及用手撑了一下,猝不及防撞到地上,撞得他的手生疼。他捂着伤处,
嘶嘶呼痛,艰难地坐了起来。勾着他脚的什么东西软乎乎的,带着湿湿的,热热
的触感,随着他的动作,被带着翻了个面,
露出一张紫青色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吓坏了,用力把脚下的尸体踢开。还热乎的尸体被他一脚踢开,扭成一团
的青紫肿脸好像也松开了几分,惊惧的神色变得呆滞,连喉咙上伤口留出的血液
都变得缓慢起来。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粘稠恶心的红黑色血液流淌到地上,脚上,
渐渐蒸发出热气,缓缓凝结,变成肮脏破碎的血痂残渣。
「嘿嘿」「呵呵」「哈哈哈」
四周的影子们嗤笑着,发出听不真切的呢喃,和银铃般的笑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再也不敢停留,手脚并用的爬行了一段距离,站起身来奔跑着。窈窕的影
子们跟随着他,围绕着他,嘲笑着他,却并不出手阻碍他,只是任由他茫然地逃
窜着。她们只是无形的魅影,神秘的游魂,阻碍他逃走的,是地上的东西。
尸体,尸体,尸体。
到处都是尸体。
每看到一具新的尸体,都让他的心脏停跳一拍。而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
快停止了。隐没在黑暗中,亮起一双眸子时,你会觉得它们到处都是。可当它们
脸上无一例外地带着窒息的青紫色,喉咙上如出一辙地撕开一个大口子,躺在地
上到处都是时,你才会发现,其实那些数不清的兽群,只不过是十来个身体虚弱,
面色憔悴的汉子罢了。
「啊啊啊啊!死了,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只剩下自己了。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从刚刚沸反盈天的围剿,到悄
无声息的死去,他一个来回,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这些跟他一起逃窜的人们就
都死了,躺在这里,血流满地。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收割,有一只幽冥的手,
轻描淡写地将他们的生命从躯壳中收割而去,只剩下徘徊于此的魅影,与还喘着
热气的他。
「只剩下,你了。」
倨傲和清冷的双重声线从他身后传来,比拂过的寒风还要寒冷,吹得他的脖
颈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来。
他看到那对小巧的猫耳,与柔软弯曲的猫尾。然而这娇小玲珑的挂饰,却无
损那女人的冷酷,反而给她带上了一丝不详的气息,宛如行走于深夜小巷子里,
在拐角处偶然瞥见的黑猫双目。成熟丰腴的躯体画出性感诱人的曲线,她怀抱着
娇嫩柔弱的公主,赤裸的玉足踏过鲜血与尸骨铺就的道路,黑暗与幽魂恭谨地行
礼,后退侍立在她身侧,连裸露出来的肌肤都白的触目惊心。
鲜红温热的血液从素白色的纤指和漆黑色的爪刃上悄然滴落,像是有赤红色
的彼岸花在利剑上翻转。舒展的姣好身姿犹如沐浴月光的洁白莲花,悄然盛放,
带着空灵与凛然的气息。黑色青丝在空中飞舞,她转过头,一对竖形的猫瞳带着
银白色的月光,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就像侠士在惩处痴愚的贼子,或者君
主在审视殿下的谋逆。
那是如月般清冷,如剑般犀利的女子。
可哪里有如此清冷的剑光?
又哪来如此犀利的月色?
「你比你队友差远了。」她摇头叹息。
她居然还记得自己,这样的想法让男人心底泛起了久违的羞愧,和几分受宠
若惊。修长的青丝披在了他的身上,像是幽深的夜幕,四周的游魂温柔的怀抱着
他的脖颈。这便是最后了。他呆呆地想着,突然感觉有些轻松。
红色,黑色,白色交织,深深的铭刻在了男人的记忆中,成为了他此生看到
过的,最为冰冷美丽的画面。
他合上眼睛,安详地沉入那温暖的幽冥之中。
不远处,一个身影默默地看着最后一匹野兽死去,暗咬银牙。她深吸一口气,
迈步欲行。
「唔——!唔唔唔——!」
身后,一双手突然伸了出来,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肢,一只手捂住她的嘴。猝
不及防之下,她一下被拖入了阴影之中。
撕开最后一个敌人的喉咙,看着他的生命渐渐流逝,她长舒一口气,晃了一
晃,几乎要倒下去。一旁的宁荣荣赶紧伸出手,稳住了她的身形。
「真是个好时机,嗯?」她叹息着,任由宁荣荣把她架着扶起来。「现在的
年轻人喜欢这么玩的?喜欢把体力魂力耗干,在一个心灵迷宫里,跟一群强奸犯
玩捉迷藏?」
「额,这个,事出有因啦……」
「啊……我说,这一代的赌的就是你吗?」她扫了一眼宁荣荣,「哎,真是,
这姑娘冷冰冰的,能不能泡到你啊。」
「你,你胡说什么呀!这个状态,到底是怎么……这个感觉,感觉像是……」
「像那个人是吧?都说了怪你那个主人啦,他把绝望和怨念都拿走了,那剩
下来的,不就只是我们这些阴魂不散的幽魂吗?」她耸耸肩,完全不把历代最优
秀的幽冥灵猫的留下来的经验和精神力当作一回事。「别担心,我可不像那个渣
男一样,死缠烂打纠缠不清的,赢了他就没皮没脸地占着人家身体,报复到别人
侄女头上,输不起啊,太没品了。」
「哎呀,不许这么说主人!」宁荣荣不满地嘟了嘟嘴。「真是的,你就是那
人吧?我怎么没听竹清说,她长辈原来是这么个人。」
「哎呀哎呀,这么向着他,啧啧,乖女哎——,要NTR他,可够难的,更别说
你还想治好她了。就算是他也做不到这事儿啊」女人装模做样地叹着气,不顾宁
荣荣的抗议,把女孩的秀发揉得一团糟。「那家伙留在神格里的记忆乱七八糟的,
弄得我也不着调了。而且呀,你要死过一次,对很多事情也都看得淡了,不如说,
像你主人那样,活了死死了活,还这么活蹦乱跳神气十足地到处撩拨,才是怪事,
哎,我怎么都想不通啊,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你别顺竿爬套近乎!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和你说的!竹清呢?你对她做了什
么?快放她回来!」
「没做什么。事实上,也就第一次反应比较大了,很快,等她适应了这份记
忆和力量,我——我们也都要消散了。」
她满不在乎地说着,语气轻松得不像是在谈论死亡,尽是轻松和淡然。
「借助神格之力,同一身体内,两个不同意识的复苏……或者用他的话说,
叫双生淫魂吧,这种现象不可能持久。健全的灵魂寄宿于健全的精神和健全的肉
体上。寄宿于他人的肉体,自我认知找不到锚点,灵与肉会相互冲突,相互抵触。
死过一次的人,执念再深也抵不过日积月累的消磨。我翻过他的记忆。他实验了
这么多次,也没找到避免人格同化,抵御灵魂波长衰弱的办法。一定是用了不在
我记忆内的,别的什么方法。」
「不管那是什么,孩子,小心,你的主人有问题,问题很大很大。」
女人的话像一层阴影一样笼罩着宁荣荣。她不愿意相信这话,但是潜意识告
诉她,这个女人没有骗她。她不敢置信地摇摇头,后退了几步。
「不……你在骗我。」
「信不信由你,我没有骗你的必要。」女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明明用的是
朱竹清的面孔,却陌生得像另一个人似的,冷漠地让人害怕。宁荣荣忍不住向后
退,想要转身逃走,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拉了回来,强迫她转过脸来,额头轻轻
地相抵,不容她转过视线,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但,你别骗自己,你是『心陨』,
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对不对?」
宁荣荣轻咬嘴唇,不甘示弱地回视着她。
她冷冷地注视着她,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这局真的不属于我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吃女王那一套了,反而喜
欢冰山吗?罢了罢了,年老色衰,人老珠黄的过气老女人也该退场了。」
她突然放缓了语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的强势。目光低了下去,捋着她的长
发,轻声细语地说着。
「你是我见过最严重的一种。即使是他,生前也没有真的碰上过一例,只是
在理论中推导出『心陨』存在的可能性。『心陨』会将独立的心智摧毁,扭曲来
适应他的思维模式,造出最合他意的女人和最优秀的助手,是他意志的延伸,他
那疯狂理念的践行者。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就是小半个他。他现在状态不对,你
到底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谁都不能给你保证。」
「但是那孩子保证了,保证要救你。那我也给你保证,她是认真的。」
她在求自己。宁荣荣突然意识到她的言下之意,这个旧时代的亡灵,为了自
己附身的最后一个后代,放下自己最后的尊严,磕磕绊绊,字斟句酌地低声下气,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的脸色,恳求自己。恳求自己这个敌人,答应她人生中最
后一个请求。
「朱竹清,她,她真的想要救你。现在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可是就算是她
已经知道了在淫神的记忆里,没有能够救你的线索,我能够感受到,她也没有放
弃。」
「你对她很重要,真的。她是个好孩子,可能性子有点急,又闷闷的,脑袋
也不灵光,总是喜欢钻牛角尖,人又古板,跟她在一起就好像身边跟了个道学先
生一样拘束,又很容易心软,犯错了道歉就好,磨一下不行,多磨几天她就服气
了……」
宁荣荣「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连眼角都变得柔和,
仅仅是用那张熟悉的脸孔,却让宁荣荣像是看着一个未曾见过的美人一样,为她
的姿色而惊艳,若是她用原本的肃冷面容这样笑一笑,不知会有多么温暖。
「我,我有点啰嗦了。所以,所以……我求你,拜托,求求你,不要那么快
做出决定。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很痛苦,所以才会做出那种选择。我经历过,
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是你的人生还长,还有很多人,很多事你都没见过,没
经历过。不要畏惧那些痛苦,不去看不去听,给她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
会。起码,起码慢一点,再做决定。就当为了竹清,拜托,我求你,再走一段试
试吧,不要像我一样追悔莫及,不要急着去放弃那些美好东西,去选择那条路……」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宁荣荣,语气带着心急如焚的急切,却又克制自己尽量慢
下来,明明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却流露出软弱懊悔,低三下四地对着宁荣荣恳
求着,语无伦次。宁荣荣怔怔地看着她,注视着这副皮囊下,那个悔恨不已的游
魂。记忆里,有什么东西翻了上来。什么东西在胸中翻滚,她却几乎遗忘了自己
当时是如何辗转反侧,如何痛不欲生,如何自暴自弃,如何沉溺极乐。她抛弃了
它们,将它们连同自己的心一同丢在过去的回忆中,如琉璃一般碎裂,再也不回
头。
她以为她忘了,可随手便能拾起,那是躺在自己怀中被自己急切地唤醒的她,
是被侵犯后和自己相互扶持着回归的她,是自己痛苦时陪伴着自己身边的她,是
自己堕落时含着泪想带着自己回家的她……寒风裹挟着记忆的碎片,追上了她,
她却茫然地看着记忆里的自己哭着笑着,再也回想不起当初的心情,陌生得像是
观看着另一个人的人生。
她不再因为那些回忆而痛苦,可也遗落了她带来的温暖。
她下意识地抓住面前的人的手,紧紧合拢,贪恋着掌中那微弱的体温,像是
要挽留什么,却又忘了该抓住什么。
「不用你说啊,」她只能对着亡灵说着,许下自己唯一能够保证的东西。
「我当然不会丢下竹清一个人。」
她愣了一下,突然又笑了。笑着笑着,眼角便流出泪光,羞愧而又自豪,明
艳不可方物,美丽到让宁荣荣不禁在想,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笑容,堕落的灵猫们
才会选择继续跟随着她,
即使是到幽冥深处。
「我愧对那些孩子,还在想着为了赎罪……看来真的是我多事了。」她把眼
泪擦干,看着宁荣荣。「我还有些时间,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是时候该走了。接
下来,交给你们了。」
宁荣荣反手抱了抱她,送了她最后一程。
「好啦好啦,有我们呢。走吧,别再硬撑了。」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她轻轻吻了下宁荣荣光洁的额头,给这个不幸的女孩留下最后的祝福。随后,
她缓缓退开,依依不舍,又坚定万分地松开女孩的手,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赤裸
的身体不再诱人魅惑,也不再神秘诡异,而是像黑暗中的地母一般,圣洁而慈爱。
她就这么噙着泪,将舞台交给下一批演员,对这个她憎恨的残酷世界,和她心爱
的孩子们做出了最后的告别。
「有缘的话,下次再见吧。」
她眼前一花,似乎看见有个风姿绰约的倩影,没入了幽冥之中。
「哈啊,哈啊,哈啊……」
面前的女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刚从水面浮出来一样。宁荣荣仔细打量
着她的脸,那冷硬的傲气和逼人的强势从她的眉眼间消退了,变得像往常一样柔
和,带着长期故作冷漠遗留下来的清冷和面对熟人之间那种淡淡的拘谨,让她倍
感亲切,忍不住轻声试探着问了一句。
「竹清?」
「哈啊……是我,我回来了。」
她对着宁荣荣笑了笑,尽管面色苍白,却仍旧明艳动人,坚强与温柔同时存
在她的脸上,让她显得光彩四射。宁荣荣兴奋地抱紧了她,把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真的是你啊!你做到了啊!」
朱竹清愣了愣,有些不适应这个太过亲密的距离,随即温柔一笑,捋着她的
长发。
「还早呢,只是刚开了头而已。」
「总感觉我们说得不是同一件事情啦,」宁荣荣抬起头,不满地嘟起脸。
「我是说你真的把那些人都杀了哎,我刚刚还以为只能把他们榨干了再走呢,吓
死我了。」
「你这叫被吓到了啊……」朱竹清发觉自己这么早醒来是不是个错误,早知
道宁荣荣对她和自己对宁荣荣一样没有办法,自己就应该晚些再醒过来,何苦像
这样子,被一句话就噎住了,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不痛快。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晚
了,她只能无奈的转移话题。「那人跟我说了正确的走法,这迷宫虽然错综复杂,
非在精神之道有小成就者,等闲用不出来,却也拦不住她。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嗯!冷死我了,走吧走吧。」宁荣荣松开怀抱,用力地点了点头,嫌弃地
踢了踢那些地上那些男人的尸体——就算是赤身走着,也绝对不想拿这种衣服凑
合。幸好两人都是魂师,小小风寒,还奈何不得她们。「我说,她好厉害啊。那
种心灵技艺,我从来没见识过。居然能把过去的幽魂呼唤出来对敌,和主人完全
不一样啊。」
「是啊,毕竟是那一代胜出的幽冥灵猫嘛。」朱竹清无奈地耸了耸肩。「若
是不出色,那妈妈死的也太冤枉了」
「啊?啊!」
宁荣荣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暗骂自己笨。她怎么从来没注意到?按星罗血案
的时间算,那一代正好是朱竹清母亲那一辈。皇室无亲情,而星罗帝国尤为甚,
甚至有任由皇室子弟内斗,胜者继承帝位的传统。作为失败者,最好的结果也是
被废掉魂力,发配边疆。争斗激烈的,杀掉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是常事。连她也有
所耳闻,上一代星罗皇室,就有几个反抗激烈的,死于世代交替的皇位之争中。
而敢于用那一代朱家人为赌注,坐上那种赌局,击败穷凶极恶的淫神斗罗之
人,怎么看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星罗血案后,上个世代朱家的与案者都被清算,
宁荣荣却没听朱竹清提过自家母亲和血案有什么关系,那很明显,早在案发之前
她的母亲便已经逝世了。这么倒推回去,最后胜出的是那个人,那岂不是说,朱
竹清的亲生母亲,就是死在……朱竹清可能曾经被她抚养,和自己的仇人一起生
活过?
难怪她对竹清那么亲切,竹清却从来不提自己的这个长辈。宁荣荣还一度失
落地以为朱竹清是不想对外人提及自家的耻辱。现在她才明白过来,恐怕她对那
个人的感情,十分复杂,不知从何提起吧。
一时间,宁荣荣对血亲相弑这个轻飘飘词背后,沉甸甸,血淋淋的意义有了
新的感受。
「……对不起。」
「不需要说对不起,荣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确实很厉害啊。即使是看
过了你主人的部分记忆,能做到这一点,也挺不可思议的。」朱竹清牵起宁荣荣
的手,不在意地笑着,岔开了话题。她也很惊讶于即使是化身幽魂寄宿幻境,那
个人也能在心灵之道上有着如此之高的造诣。若是早一点踏上那条路,说不定,
足以和当时的淫神斗罗争一日之长短。
「不过那种技艺……等你也成为了淫神传人,不,心灵修行者就知道了。那
是每个人的心相映射,回应心修者渴求之物的呼唤,独属于自己的心灵技艺。每
一颗心灵所渴求的东西都不尽相同,自然各有差异了。」
「哦……所以朱家的灵猫们,心念汇集的,便是念念不忘的耻辱,当年的星
罗血案咯。」
「是的,不是淫神斗罗,恐怕谁都没想到幽冥灵猫这个名字已经有所暗示。
除了幽魂,黑暗,阴影类亲和,灵猫们还有着卓越的天生灵感。朱家人成长环境
都类似,过于敏感的灵觉,相似的心相映射,便造就了灵猫幻境。而且现在怨念
也消失了,没有精神污染,只要能链接到那里,我们都能进去继承前人的遗产,
修行心灵技艺,只是根据个人情况不同,演化成不同的形态,表现形式和擅长的
方向不同而已。」
「哦,那以后灵猫幻境反倒不是世代纠缠的诅咒,而是前辈留下的祝福了啊……
」宁荣荣思索了一下,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等下,按主人教我的,一般来
说对敌最常见的基础形态不是令人心悸而死吗?那为什么你的心相映射,表现形
式会变成让人把自己掐死啊?」
「啊!这,这个嘛……」朱竹清罕见的有些底气不足,目光四处游离,不敢
直视宁荣荣咄咄逼人的双眼。「那什么,心灵之道博大精深,变幻莫测,非目前
所能尽明了的啊。我,我初学乍练,也,也不太清楚啊。」
「你刚刚还说了心相映射会呼喊心修者所求,因人而异呢!不就是迷上了主
人跟你玩窒息Play的快感嘛!」
「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那你心虚什么呀?你个抖M受虐狂!竹清,要不要和我一起来当主人的性奴
啊?」
「去你的,跟着他你也不学点好的。这个绝对不要,绝对绝对不要。别再开
这种不好笑的玩笑了。」
「欸,我认真的啊——」
她们就这么相互调侃着,向着出口走去。两只同样纤细的手紧紧相握着,勇
敢地走入了这寂静的黑夜。
*** *** ***
突然,朱竹清身边的幽影浮动起来,一双小巧的猫耳自动浮现出来动了动,
好像在倾听着什么。
「荣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你该不会是在转移话题吧?」
「别闹,说正经的呢。刚刚她好像听见了什么了。」朱竹清也凝神倾听,却
一无所获。「她还没有彻底消失,灵觉比现在的我还要敏锐很多,她说有,肯定
是有什么东西……」
「就算有什么,和我们也无关啦。」宁荣荣罕见地表示了坚决反对。「就我
们这个状态,你还想过去看看嘛?这会她也不能再来救我们一次了吧?」
身边幽影不甘地翻涌着,却又很快平静下去。朱竹清眉头紧皱,最后却也不
得不同意了她的说法。「你说的对……她也同意了。我们不可能再冒险一次了,
赶紧离开这里吧。」
两人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了出口。只是那倒映而出的影子,总
是忍不住回首,在黑暗中拖得很长很长。
而在那个方向,黑暗深处——
「唔唔唔——唔!放开我!」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后面的男人吃痛不住,一声低低地轻呼,手上的力气松
了几分。这时怀中的女孩用力挣了几下,终于从他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拦我!」小小的胸脯起伏不定,粉色的兔耳女孩愤
怒地低吼着,连凌乱的衣襟都来不及整理。眼里的光芒愈发强盛,随着女孩的情
绪,绽放出了几寸长的光焰。「你明明都看着吧?计划失败了,朱竹清和宁荣荣
脱离了你的掌控,那还在犹豫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们!」
「我说过了,」阴影中,身着黑衣的男人面色肃冷,看不出喜怒。「这件事,
你不要管,我会处理好的。」
「你要处理?你要怎么处理?嗯?你看不见那个幻境吗?」小舞百般不解,
只能质问着男人的行动。「那个强度,你不要说看不见!有那个东西在,朱竹清
的心灵技艺迟早会赶上你的。一旦解开暗示破开信息茧房,凭星罗朱家和七宝琉
璃宗的势力,以你的魂力,又能怎么样?你——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宁荣荣还没有背叛我,而且朱竹清她现在解不开的……」
「以后呢?她可是在幻境里专门研究了十几年怎么对付你的。」
「那也只是闭门造车,追不上如今的我。而且就算解开了,我也还有办法……」
「你?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当年就输给过她一次,这会你还要再——」
「我说!」李三的语气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意。「我有办法对付朱
竹清!你,以后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了。」
面前的女孩好像被吓坏了,低下头去一言不发。空气却莫名地紧绷起来。许
久,她才抬起头,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
「好,」她说,「我不管了。」
然后,她伸出手,揪起李三的领子,用力地将他向后推,直到他狠狠的撞到
墙上为止。她直视着他的双眼,愤怒地对他咆哮着。
「我以后不管了!你就去死吧!去找死吧!是我犯贱,自作多情。早知道,
我就不该背着你偷偷通知朱竹清妨碍你引诱宁荣荣,不该找借口阻碍你和你的性
奴亲热调情,不该搞小动作变着法的安排人动你的心肝宝贝了,够了吧,行了吧!
我不管了,以后我什么都不管了,你老老实实的和你的母狗,玩你的游戏去吧,
等着哪天被人杀死在床上啊啊啊!」
两行清泪划过她的面颊,他沉默地看着倔强的女孩努力露出獠牙,做出凶狠
的眼神,却一副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
「我不懂啊,我真的不懂啊!」她努力地想要让声音平稳下来,却总是失败,
只能带着破了音的哭腔,哽咽地说道。「我明明都,都闭上眼睛了,为了你,我
可以做一个婊子,可以把别的女人推上你的床,我都可以去杀了我的朋友了。为
什么,为什么你又要这样子……这样子对我……」
「你为什么老是那么满不在乎!为什么总是这么不要命!能不能别去管你那
个该死的原则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我有多怕吗?为什么总是丢
下我一个人!这不是消遣时间的小说情节!不是可以重新开始的赌局游戏!我才
不是你的人偶!我就站在这里啊,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流血可以流泪,为什么你
总是看不见我……什么时候你才会明白过来……」
眼前渐渐模糊,她渐渐合不住手指,衣领慢慢从她手中滑了出来。他沉默着,
举起手,想要擦干女孩的眼泪,却被女孩狠狠打开。伤透了心的女孩摇摇欲坠地
退后,转身跑开,逃离这个无边的迷宫,逃离这个无情的男人。
「为什么……连当坏人,都坏不彻底……」
无言以对,他给不出回答,抬起手指,努力抓住的衣角却从他手中滑出,连
挽回的余力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那个粉红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他叹口气,
重重地把脑袋撞到墙壁上,沿着墙壁缓缓下滑,留下污浊的血迹。黑色的血痂裂
开,红色的血液奔流出来,还缠绕着那只灵猫刻骨的恨意,黑衣上再度染开血色
的红晕。
可比这深可见骨的伤势更严重的,是他那千疮百孔的精神。连同被分割的那
一块神格,他将数十只灵猫的怨念一并吞入肚中。为了让分离的两份神格合一,
他不得不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消磨那些怨念,可仅仅是最外面的一层,都让朱竹清
痛不欲生,苦不堪言,何况是如无根游萍,灵魂寄宿他人体内,又将一口气所有
痛苦都接收过去的他?能察觉到小舞的杀意,过来制止,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
气,却也让他陷入了灵魂瓦解的边缘。
可他却浑不在意,侧过头,看着远处那个美丽的倩影,借着现世的灵猫,再
次展现出艳绝天下的无双芳华,露出了苍白虚弱的笑意。
「要问为什么的话……」
他的嗓音分化成了两种声线,一种带着少年人的清朗,一种带着老年人的沧
桑,语气之中,却带着同样的欣喜与满足。
那是落败之人对胜者的嫉妒之情,曾经的恶徒的将死之言,失落的心对于忘
却的怀念。
「当然是因为……不甘心啊。赢了一次,占了便宜就想收手的家伙,太可恶
了啊……不是吗?」
「如果早一点碰到你就好了。一定,哪怕逼着你也要……多玩几局。」
「可惜,太晚了,下次,下次我们再……」
他剧烈地喘息着,休息了许久,才积攒了足够站起身来的力气。离开这里之
前,他看着琉璃和灵猫远去的背影,眼神里满是落寞的怀念,以及恋恋不舍的钦
慕。
「好久不见了,兰心殿下,您的风采一如往昔。」
低下眼眸,他对着远去的幽影行礼致意,再不迟疑,再无留恋,转过身,孤
独而坚决,蹒跚着走入了阴影之中。
「新的一局,要开始了,就交给孩子们接着玩下去吧。」
黑暗之中,隐约勾勒出一个曼妙的倩影,自谈笑的灵猫的背后浮现出来,迟
疑着回首,好像在找寻着什么。
可她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片虚无。
*** *** ***
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休息室的大门打开了。
屋子里的众人回头看去,宁荣荣和朱竹清穿戴着平常的装着迈步走入了房间
之中。一旁的奥斯卡下意识的向前迈了一步,又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退了回去,
掩饰着说道,「荣荣,竹清,你们回来啦?去哪里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大家都
很担心啊?」
宁荣荣挽着朱竹清的手臂,目光从房间里有些惊讶的戴沐白和马红俊,不知
为何面色阴沉的小舞,带着眼镜的弗兰德和雄壮的赵无极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
一个与他们相谈正欢的青年身上,有些疑惑。
「啊啊,我去找竹清了,她跑的飞快,我们相互找了一阵子。怎么突然这么
说?」
「这不是小三也没回来嘛,就随便问问。」奥斯卡偷偷用余光瞥了小舞一眼,
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而且,最近城里不是不太平嘛?到处都是卫兵和武魂
殿的教士,到处乱跑,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我,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一
起比较好吧。」
宁荣荣抿嘴一笑,也不去揭穿面前男孩的言不由衷。松开了身旁朱竹清的手,
她上前几步,落落大方地对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向着奥斯卡询问。
「好了好了,不会再这样了。你也真是,不给我介绍介绍,这位是——?」
「嗨,看我这脑袋。你们还不知道吧。」奥斯卡拍拍脑袋,热情地和宁荣荣
介绍着来人。「我们也是刚知道,这位是秦明,皇斗战队的领队,曾经也在我们
史莱克学院里就读,是院长的学生呢。别看他就比我们大了几岁,现在已经在天
斗皇家学院里担任老师,还是一位魂帝呢!」
「啊!原来是学长,失敬失敬,我是这一届的学生宁荣荣。」宁荣荣脸上流
露出惊喜的神色,恭谨地向对方伸出了手。「这位是朱竹清,见过秦明学长。」
被这么一个小美人眼含崇敬地恭维着,即使是少年得志的秦明也不禁有些得
意,对这个俏生生的后辈好感大增。不过能被皇家学院看重,将最优秀的学员托
付给他带队巡游历练,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天性沉稳的他只是面带微笑着与宁
荣荣握了握手,笑着说道。
「哪里,比不上你们这些优秀的年轻人了。比赛我都看过了,玉天恒他们虽
然优秀,却也比不上你们这些小怪物了。有着七宝琉璃塔这种顶级武魂,又有最
佳魂环搭配,战术配合又那么默契出色,看来弗兰德院长的眼光还是那么毒,真
不知道从哪里把你们挖出来的。再过几年,我们这些老人就该把舞台让出来了。」
「哪里的话?学长这么年轻有为,正是该建功立业的时候。我们还要多多向
您请教呢。」
只是几句话之间,宁荣荣便生疏尽去,和这个陌生的学长熟络起来。和八面
玲珑的宁荣荣不一样,朱竹清虽然也是出身名门,但是性子冷,并不适应做这种
事情,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保持最基本的礼仪,便算是打了个招呼了。若是
其他时刻,场面必然有些尴尬。但是宁荣荣只几句话便把秦明的注意力调拨了过
去,只当朱竹清斗魂结束过于疲惫,没太多想,便继续谈笑去了。
朱竹清暗暗松了口气,给宁荣荣送去了一个眼神,也不顾宁荣荣抽空略带怨
气地瞪了她一眼,便打个招呼告退,把这个场面扔给了宁荣荣。她随意地看了看
四周,正好看见小舞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便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的空位
上,轻轻撞了一下她。
「哎,怎么了小舞?一个人坐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说?」
「……没什么啦,只是想一个人呆着而已。」
小舞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眼神复杂地看了朱竹清一眼,便移开视线,
敷衍着朱竹清。朱竹清自然不知道就在刚刚那个迷宫里,面前的这个『朋友』还
在驱赶着狂乱的人群,谋划着将自己蹂躏杀害,此时遇见正主了一时不知道怎么
应对。心里闪过几个念头,朱竹清却是会错了意,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三哥……没和你在一起?你们这是吵架了?」
「不……我们……」
小舞张开嘴,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虽然有些地方错的离谱,但是解开
心结,灵能复苏的朱竹清居然一针见血地点到了关键点子上,真不知道是觉醒后
的心灵感知过于敏锐,还是作为女人的直觉看穿了小舞的烦恼。一时间小舞竟然
无言以对,喃喃的开口,却含含糊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竹清却是理解地点了点头,自顾自拍了拍小舞的手,柔声宽慰她。
「不想说就算了。不过,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只要说开了,其实也没有什
么大事儿。生活里的事情鸡毛蒜皮的,有些磕磕碰碰的很正常。有时候只是一时
意气之争,或者放不下面子,这种事情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最怕的就是自己憋
着一股气,时间一长,没事也有事了。我,我之前也不明白,吃了好大的亏呢。
现在我懂了,不去好好沟通,怎么能怪对方不理解你呢?」
看着朱竹清一本正经地宽慰自己,小舞心里算是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这
哪是什么小事?她又是好气朱竹清不明白情况就在那里乱说,又是好笑这场争端
的导火索不就是因为你嘛。因为打算杀死受害者而和同伙产生纠纷,又对受害者
愧疚不已,却反过来被受害者开导,这种荒谬绝伦的事情给小舞弄得哭笑不得,
连抑郁的心情都被这种错位感给冲淡了。她却又在心里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怎么说得好像都是我的问题,我看起来就很像无理取闹的人嘛?」她只能
转过头,不满地这么嘟囔着。「你们都欺负我……为什么不能是他的问题?」
朱竹清也有点被小舞整无语了,暗暗腹诽你还不无理取闹吗?我看三哥那平
日里跟谁都那么温和有礼波澜不惊,那可不是天生的好脾气。估计就是总和你待
在一起,把肚量练出来的。
不过这话可不能和小舞说出来。小舞虽然娇蛮,那也只是自家人知道,尤其
是对自家义兄,越亲近越放松。换了不认识的人,小舞还是有点矜持,装的像模
像样。而且自家小姐妹,不向着她还能向着谁?娇气就娇气点呗,帮亲不帮理,
劝和不劝分,不帮着痛斥『唐三』就不错了。她也只能斟酌着开口,顺着她说道。
「好好好,你对你对,行了吧?哎呀,谁对谁错?很重要吗?我们评判谁对
谁错有什么用?摆出来我们给分个对错,拍拍屁股走了,回头你们还关起门来过
日子吗?小两口子,你们自己觉得合适就行,私底下相处,还是要多包容一些才
好。」
「哎呀谁和他私底下,谁和他小两口,你净胡说八道。」小舞见说不过朱竹
清,便开始东拉西扯胡搅蛮缠,开始故意耍赖了。「他爱和谁过日子就和谁过日
子去!哼,我才不管呢!」
「又来了又来了,只怕他真的和别人过日子去了,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
「他敢!」
小舞横眉竖眼的,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就别看自己淫荡成这个样子,连后面
的菊穴都给他干了,可还没开苞,确实还是货真价实的黄花闺女,还没名没份的。
别人说这话,她也就笑笑,不当一回事。朱竹清说这话,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在
这个房间,在自己面前,就有两个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和他不是一般
的关系,别说日子,再久一点,说不定连孩子都该有了。怎么由得她不紧张?
旋即她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叫的太大声了,连那边正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
都顿了一下,投来探询的目光。朱竹清赶紧按住小舞的手,不好意思地朝几位笑
了笑,示意无事发生,这才转过头看着小舞涨的通红的脸色。小舞看着朱竹清那
双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憋笑憋出内伤的样子,逐渐开始恼羞成怒。
「你——!」
「我的!实在对不住。」朱竹清连忙先发制人按住她的手,压制住快要爆发
的小兔子,赶快把这一篇翻过去。「你看,你还是很看重他的嘛?我相信三哥他
也很珍惜你,有什么话不能摊开了说呢?」
小舞羞恼地瞪着她,突然像是泄了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向后靠着,坐没坐
相,毫无淑女形象地蹬了两下腿,烦恼万分。反正朱竹清也好像误会了什么,她
干脆把心里的话一口气全倒了出来。
「说就说,有什么嘛!我……我什么不能和他说嘛!是他,他先不和我说的。
老是避着我,什么事情都不当一回事的,我,我犯贱啊。这怎么张得开口?那么
大个男人,说翻脸就翻脸的。一天到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了他也不听,只
当我是,我是……唉,听下我的话他能死啊?怎么就这么轴啊!」
朱竹清听着她语言含糊地抱怨着,有些疑惑。但是小舞不说,她也不方便问,
只能也含糊着,给出了无用却万能的答案。
「这……也许是沟通方式不对?你们待在一起的时间那么长,多试一试嘛。」
「我不去。他都不来,为什么让我去试嘛……」
刚刚都已经软下来了,嘴还是那么硬,朱竹清都要被这纠结的小兔子气乐了,
再次反省掺和进这种情感纠葛是她的问题。里外不是人,哪哪都是错,她干脆不
说了。反正最后交给三哥就行了,让她自己纠结去吧。看小舞也不是很想聊下去,
朱竹清干脆直接转移了话题。
「说回来,大师和三哥呢?他们师徒俩跑哪去了?刚刚三哥不是和你一起走
了吗?这会又不见人了?」
「大师好像有什么事情出去了,一直没回来,院长让我们在这里等他。」
「至于哥他……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哪了。今天地下通道有点古怪,我们吵完
架分开后,我,我还回头去找过他,转眼就不见人了。」吐露出自己不安的真正
原因,又似乎觉得说出来有点丢面子,小舞有些羞于启齿,慌乱地不敢抬头,低
下视线盯着,玩弄着自己的裙角。可朱竹清这么一问,她又忍不住流露出焦躁和
担忧的情绪。「哼,打完架还……魂力都干了,还流了那么多血,能跑去哪呢……」
「什么流血?皇斗战队那个叶泠泠不是治好我们了吗?」
「啊啊没什么,她,她魂力不行,练不到家。哥他还有些伤口没完全好,流
了点血,没什么的。」小舞随口扯了个谎。糊弄了过去。朱竹清有些不解,但也
没再询问,只是看着小舞又开始对着门外怔怔地发呆,好像这么看着,就能把那
个人从虚空中看出来似的。
「别管他了……哼,哼。指不定死在哪个角落了呢……」
「噗通」
一声闷响,刚刚撑起来的身体,又重重地落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到处都
传来钻心地疼痛,疼得身体下意识地蜷缩颤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行走
于黑暗中的男人却已经无力顾及这些小事。身体尚且蕴含着活跃的生机,灵明的
光彩却开始从他眼中褪去。紫色的光芒在他眼中若隐若现,却没办法让逐渐死寂
的眼神再度活跃过来。
「哈啊……哈啊……哈啊……」
他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过了良久,逐渐涣散的眼神才
微微焦距了一些。得做些什么,迷迷糊糊中,他意识到这一点。手掌逐渐合拢,
本能地攥紧拳头,他深深深深地吸进一口长气。身体的感官已经开始放松,痛苦
好像已经离他远去了。在这看不见尽头地冰冷通道中,他却感觉身边的黑暗温暖
地包裹住了他。
「哈啊……哈啊,咳。」
他却手肘撑地,支起身子,黑发微微垂下,遮住了他的双眼,看不清他的眼
神。他就这么浑身颤抖着,无言地对抗着。
于是黑暗无奈地退去了。温暖慢慢消失退却,幽幽的凉意重新深入他的肌肤,
刺入他的骨髓,让他浑浑噩噩地意识一个激灵,又多清醒了一分。
他拒绝了死亡。遵从他的意志,残破的生机从脑海深处亮起,照亮了一片狼
藉的废墟。行走在崩塌地瓦砾中,他一点点拾起碎片,重新搭建歪曲扭斜的理智,
重新接管了这副身体。于是本能收起了亲切的临终关怀,把温柔的麻木从四肢百
骸中抽出,无边的痛苦便重新占据了他的感官,将他拖回到人世间,在这尘土中
打滚。
可他只是沉默着。紫色的光辉从伤口深处亮起,丝丝缕缕的黑气从看不见的
视角中升起,刻毒地攫住翻起的血肉,许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这句身体,蒸
发纠缠着凝成化不开的黑雾,包围着他。然后肌肉便恶心地蠕动着,合拢,贴在
一起,只留下狰狞丑陋的疤痕,像一只只紧闭的眼睛,藏起了眼底邪异的紫芒,
在男人的背上睡着了。
「还不到时候。」
他冷漠地说完,呼出一口长气,卷起了小小的风暴。于是雾气便被撕扯着,
消散在无垠的虚空之中。
「还好……嘶,身体上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剩下的是……」
他扶着墙,艰难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路,这才算是适应过来。
吐出一口浊气,视野还有些重影,他眯起眼睛凝神四顾,想要看看如今的情况。
可放眼所及,除了冷冰冰的通道,便只有幽深的黑暗。他叹了口气,迈步向前,
探索着这个无边无际的迷宫。他走着,走着,刚走过一个转角,便愣住了。
眼前是一座颇大的房间,古旧的房门紧闭着着,上面休息室几个大字被磨得
有些看不清,连扶手都盘的油光水滑,看起来经常被人使用。可让他呆滞住的,
不是这扇他还算熟悉的房门,是那个坐在房间门前,失去意识的女孩。
「怎么……?」
他慌忙走上去,将女孩翻了过来。大斗魂场标准的制服短裙露出了春光乍泄
的两条长腿,和一对丰腴的乳球。他却无暇顾及这诱人的美色,把散乱披在脸上
的紫色发梢拨开,露出那张面色苍白的秀丽小脸,把手放到那琼鼻下弹了弹,发
现呼吸尚算平稳,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探查女孩的状态。
古怪的是,她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好像就是倒在这里睡了一觉,眉
头紧皱,做着噩梦。他有些不敢相信,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却还是一无所获。他
想了想,还是推了推女孩,试着把她叫醒。
「喂,喂?你还好吗?喂?」
他推了几下女孩毫无反应,忍不住加大了些力度。这不用力不要紧,一用力,
女孩的手摆向一边。「叮当」一声清脆的声响,没有女孩手护着,贴身的兜袋里,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跳了几跳,停了下来。他扫了一眼,看这东西女孩睡过去
了也不忘护着,便随手捡了起来,打算把东西放回去。可一拿到手上,他突然感
觉手感有些熟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又顿了一下,忽的不动作了。
许久,他才在心里长叹一声。
「榆木脑袋。」
他用轻的谁都听不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打算把东西揣进自己兜里带走。可
他转念一想,又把东西拿了出来,放回到她兜里,把女孩的手重新放到原来的地
方。随后,他用手穿过女孩喘着过膝袜的膝弯和裸露的后背,掂量了一下,便把
她打横着抱了起来。伤口传来隐隐的阵痛,让伤势初愈的他眼前一黑,有点发虚。
可他还是咬咬牙,稳住了女孩的身体。
「我带你出去。」
女孩的头自然地靠进他的怀里,眉头不为人知的地松了一松,面色变得平静
下来,往他怀里拱了拱。他却没注意到这点,稳住了怀中的佳人,便迈开步伐。
「小哥儿的心可真狠啊。」
这寂静的通道中,在男人的身后,突然又响起了第二个声音。那声音轻柔妩
媚,带着几分埋怨,几分慵懒,足以让任何正常男人心跳漏了一拍,酥得骨头都
软了。撒娇似的,那人娇声对着男人说道。
「都快嫁为人妇了,却还是对你朝思暮想,念念不忘。没有那个,我还找不
着你呢。如此情深意重,结果你就这么对她,真是个薄情郎呢。」
「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叹了口气,恍若无事地向前走去,丝毫没有
停下脚步的意思。「我也是才知道她对我……算了,无论如何,这也是我们两个
人之间的私事,与你无关。倒是你,东拉西扯的,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把我困
在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你是真的不知道呢,还是在装傻?罢了,能见到你,就比拷打十万个
那种残渣,要有价值得多。」
那人又笑了笑,没有否认他说的话。要是有外人知晓了在这地下通道里所发
生的一切,肯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在这索托城的大斗魂场地下,继淫神转世
的他,柔骨魅使的小舞,短暂复苏的星罗皇后以外,居然又出现了第四位心灵之
道的成就者。其他人只不过是误入,她才是这个精神迷宫的真正主人,在寂静幽
深的地底下,化芥子为须弥,作无间冥狱,将一众堕落的魂师折磨拷问,玩弄于
股掌之间。
而现在,就在他灵魂行将瓦解,脆弱不堪之时,她出现在了这里,自称为他
而来。
「哎呀,你好像有点紧张?那好,我们可以面对面谈谈,小弟弟。」
高跟靴敲击地面的清脆声音响起,他转过头,眼神晦暗地看着身后的门内,
脚步声越发接近……
「吱呀——」
休息室的大门再度打开,众人回头望去,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留着寸头的
中年男人,面部肌肉好似有些僵硬,于是扯不出笑容,始终显得严肃而又认真,
不怒自威,让房间里史莱克战队的成员们都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恭谨地行礼。
「大师!」
能让这些天之骄子如此尊敬的,自然就是大师玉小刚。他点点头,随手将手
上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史莱克院长弗兰德则推了推眼睛,开口询问。
「小刚,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还不错,和他们谈了很久,总算是谈妥了。」
玉小刚几步走到几人中间,甩给了弗兰德一个眼神。多年老友的他自然会意,
给玉小刚和秦明之间相互介绍了一下。两人倒是颇为惊讶。拜玉天恒的关系,和
大师在魂师界的「美名」,秦明倒是对玉小刚颇为了解。而玉小刚听说秦明则是
对面皇斗战队的领队,又和史莱克学院有着这样的渊源,暗道一声走运。这样一
来,他的计划倒是少了些阻碍。
「您好,我就是玉小刚。」
「久仰大名了,难怪史莱克战队如此强势,想必和您的教导脱不开关系。天
恒也经常提起您,您是不是……」
玉小刚暗暗叹了口气,说道。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顺路去看了看那孩子。他很不错,不会因为这点事情
就被击垮了。」
「那就好,天恒可是念叨您很久了。」
一旁的学员众人们都暗暗咋舌。听着两人言下之意,大师和对面那个蓝电霸
王龙玉天恒还有不小的关系。不过现在可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几人只能按捺住心
底里八卦的冲动。听着两人对谈。只是谈着谈着,相谈正欢的玉小刚突然提出要
让史莱克战队的人合并进天斗皇家学院,震得弗兰德一拍桌子,又惊又怒,下意
识地就想否决。
但玉小刚只是淡淡地抛出了几个问题,便噎得弗兰德无话可说。他知道,自
己学院的老师们都有着一股傲气,没有投靠任何一方势力,独立起来支撑起史莱
克学院,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否则凭他们的实力,怎么会甘心窝于小小的乡下?
只是这种傲气丝毫解决不了现实问题,精英化小班化的教育,运营到今日,已经
是他们极限。还好有着毕业学员,以及戴沐白这种有家世的学员资助,还能勉强
维持下去。
但自从大师开启了魔鬼训练以后,确实将几个年轻的学员培养了起来,花出
的金币却也是像流水一样,早已油尽灯枯,后继无力。更别提后续如何提供拟态
修炼环境,将他们捧上更高的舞台,全大陆魂师学院精英赛了。前几日弗兰德还
在焦头烂额地询问玉小刚斗魂完成第二阶段结束后,接下来如何,玉小刚只是说
他自有办法。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等来的是这么个选择。
他也心知肚明为了这些孩子,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是长久以来自己精打细算,
努力维持的心血被葬送,他心里那道坎怎么都过不去,只得勉强同意了大师的提
案,摆摆手,颓然地离开了这里。马红俊看着自己老师伤心的背影,用目光探寻
着大师的同意。玉小刚心里也是一声叹息,摇摇头,示意让弗兰德自己静一静。
弗兰德随手带上了门。「哐当」一声巨响以后,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尴尬的
安静。秦明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血来潮见见故人,最终却意外地把母校给拆
了,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只是拱拱手,托词自己还要处理几人入校的相
关事宜,便起身告别离开。赵无极也连忙起身相送,把房间留给了大师和他的学
生们。
「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这些都是我们大人们要考虑的事情了。」大师看着
几个茫然的学生,安抚着他们的情绪。「弗兰德他会想通的……嗯,小三呢?」
见大师问起唐三,其余几人把视线都投向了小舞,小舞涨红了脸,慌忙摆了
摆手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啊……」
玉小刚皱皱眉头,有些忧虑。
「一会都出去找他,说不定是……唉,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坚持把史莱克学员
搬迁到天斗城,加入天斗皇家学院的第三个原因了……」
「第三个原因?」戴沐白有些一头雾水,「除了高级拟态修炼环境,和参与
魂师大赛以外,还有第三个我们要加入那天斗皇家学院的原因?」
「当然有,而且是让我不得不逼着弗兰德走出这一步的原因,」玉小刚长叹
一口气,随手抽出一沓厚厚的文件,胡乱地甩到了桌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索
托城不再安稳了。我们不能冒着风险让你们继续呆在这里,得尽快搬迁到天斗城
内才行。唉,往常这都是举手之劳,而如今,却不得不下大工夫了。」
「您这话怎么说?」朱竹清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旁人只当她有些接受不了学
院解散的现状,只有她自己暗暗叫苦。去哪不好,非要去天斗皇城,这不正投到
那人怀里?本来刚想着可以带着宁荣荣脱离他的掌控一段时间……难道说,这就
是他匆匆忙忙离开索托城,冒着巨大风险潜入天斗皇城的原因?一时间,百般思
绪从她脑海中闪过,弄得她心头一团乱麻。
「索托城内出现了淫神传人,现在武魂殿正打算封闭城镇,禁止交通往来,
排查可疑人员。这事儿有着大义,公国和天斗帝国都派出大使来主持此事,附近
周遭的城镇都在收紧,大肆搜捕,很快就会实行宵禁,全城戒严。还好我提前得
到了消息,和他们艰难地交涉了很久,这才把这件事情谈下来。」
玉小刚摸了摸袖里唐昊留给他的武魂殿令牌,暗道还好有这东西,不然裁判
所那帮疑心病重,看谁都像是淫神传人和爪牙的疯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顿
了顿,接着往下说了下去。
「不管是武魂殿抓到人,还是淫神传人反扑,索托城都已不在安稳,我们需
要立刻动身。不管小三在哪里,马上出去找他。找到以后,我们立刻出城回学院,
一刻都耽误不得!另外,你们也不要单独行动,淫神传人行踪诡秘,凶恶残暴,
手段防不胜防,不是单单一个护魂咒就能高枕无忧的。你们要万分小心,尤其是——
」
他对面色古怪的小舞,一脸阴沉的朱竹清,笑意盈盈的宁荣荣点了点,着重
强调,「你们三个女孩子,不要和他有任何牵扯,明白了吗?」
三个淫神使徒眼神复杂地看着目光灼灼的玉小刚,点了点头。
「说一千道一万,这个淫神传人到底是谁啊?」奥斯卡随手倒了杯茶,坐在
椅子上边喝着边说道。「我以前也听说过裁判所追查淫神传人的事,从没有一次
搞得这么声势浩大的,什么样的狠角色,值得裁判所如此大动干戈,连城都要封
了不许人出去。呼,嘶——」说着吹了口热气,他开始喝起来。
「重要的不是他,是背后沉溺享乐的索托城主,库玛伯爵勾结在一起的腐朽
势力。他们自称被淫神传人引诱,可自从淫神斗罗被围杀以后,这些年来武魂殿
组建裁判所,下重手巡查清理,只杀错不放过。多年研究下来,他们对『控魂』,
『夺心』,『千世』序列的恶徒多少都有了应对之策。除了对自数年前,那个编
号为『淫王』的家伙无能为力,让其惹下滔天大祸,不知所踪之后,再也没有听
说有成气候的淫神传人出现。能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无名之辈,足以控制一个以魂
帝为首的利益集团?这简直就是指责裁判所剿灭不力,在打裁判所的脸!要不是
忌惮索托的实力,和为了维稳,以及顾及几大帝国的颜面,恐怕城里早就被裁判
所杀的血流成河……」
玉小刚随手从文件堆里抽出来一张,展示给众人看。几人好奇地凑上前打量,
只根据内容和底下圣洁的印章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张武魂殿内部签署的文件,看
起来还很新,墨迹和印泥都是刚干。其中措辞之严厉,手段之残酷,让那个天使
翅膀的印章都殷红得像血,十分不详。几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越看越心惊,抹了
抹头上的冷汗,相互惊疑地对视了一眼。
这么一看,大师说血流成河还是说得轻巧了。照这道命令上的流程,男的也
是淫神爪牙,女的也是淫神爪牙,只有不男不女的阴阳人算是帮凶,直接绞死也
就算放过了。要是不顾及帝国和公国们的态度,只怕裁判所一次出动,灭几个城
也是等闲。顿时,几人对裁判所的行事风格也有了大概的认知。
只是不知为何的,大师的手指似是无意间,遮住了最关键的,淫神传人的名
讳。他僵硬的脸上,扯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古怪笑容。其余几个人都有些猫抓似
的好奇,特别是朱竹清,手心都攥出了汗,没想到能在这里直接看到淫神传人的
名字,看言下之意,似乎还已经把人控制住了。这怎么让她平静得下来?她却丝
毫没注意到身边的小舞,眼神渐渐晦暗下去,眼里粉色的光芒明暗不定,令人心
悸。
「最关键的是,无论如何,谁都不敢相信,这人居然是淫神传人,有勾结魂
帝,自成一派的实力和气魄。这人……你们倒也熟悉。若不是为了他,我也早该
回来了,不至于耗费那么多时间,就为了保证你们和他毫无瓜葛……」
他的手指渐渐移开,展露出了一个双字的名讳。看到这个名字,最前面的马
红俊和戴沐白两个男人瞬间变了脸色,「忽」的一下挤开几个女孩,冲上前去夺
过通缉单,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名字。
「他就是——不乐。」
「噗——咳咳咳」
奥斯卡把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去。
「「「什么!!!」」」
小舞,朱竹清,宁荣荣三个女孩站起身来齐齐惊叫,吓得马红俊和戴沐白两
人浑身一抖。几人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满眼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我是不相信的。」
他偏过头去,只看见休息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空隙,露出一角皎白的披风,踏
出了一只修长的白色长靴。他转过身来,那白色的一角却消失不见了。只看见休
息室的门里幽幽的阴影,吹出来刺骨的阴风,让人不寒而栗。
他皱了皱眉头,咬了咬牙,把本能的声音压死在喉咙当中。一双素白的纤手,
不知何时拂上了他的后背,光凭那些微的触觉,他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葱白纤
细的手指,小心地不让保养良好的指甲划过皮肉,而是只露出饱满的指肚,带着
微微的凉意,一点点地描过他的伤口,刺激得伤口阵阵发疼,却又带着一丝痛到
底的快意。
那双手一寸,一寸的上滑,丝毫不避讳他后背的黑衣,被鲜血打湿又风干的
脏污。被拂过的地方,都渐渐麻木,疼痛逐渐消退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指间划
过皮肤的清晰无比的触感。他终于像这个年纪青涩的少年郎一样,拘谨而紧张地
咽了咽口水,好似被狭促的心上人挑逗似的,随着她的指尖,蔓延而出酥麻的战
栗,直刺激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让他不知所措,而又欢喜的颤抖着。
直到那双手摸上他的后颈,扶住他的肩膀。他能感觉到身后的女人恶劣地用
自己支撑着她,将身体向他微微倾斜过来。他有些紧张,却又忍不住悄悄享受着
她靠过来的小小分量,她若有若无刮到他身上的隐私部位,和她那调笑间,吐到
自己的后颈和耳边,温热又香甜的气息。
「我的同事都说他是,但是,我不相信。」像在和情人之间调情一样,她小
小声地在他耳边说着,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笑意。「一个能被二三十级的小家伙
们组团打倒的家伙,会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淫神传人?要不要打赌?就赌那个在
我们手里,叫不乐的家伙,是不是正主。我下重注,赌他不是,要是输了……」
她又贴近了一分,近到几乎要吻上他的耳垂,虚声说,「我把我输给你呀。」
他一激灵,忍不住从嘴里吐出一声快慰的呻吟,低声说道。
「我不赌。我们只是找那个不乐的晦气,打过一架而已。来自裁判所的大人,
您要是有证据证明我们和淫神传人有关,那可以直接把我们带走;若是无关,也
可以把我们放走。我们说不知道,那就是真不知道,何必这样子……嘶——」
他把自己说到一半的话茬咬断,额头上淌下大滴大滴的汗水。随着汗水喷发
而出的,是卷土重来的幻痛,让他几乎以为后背的伤口重新绽开,又被千百把刀
锋捅了进去反复搅拌,直将皮肉血淋淋的翻出来,抽搐着带来了百倍于前的痛苦。
「又在装傻。」她笑眯眯地说道。「真不乖呢,小弟弟。」
他咬着牙,颤抖着笑了一笑,权当作是回应。
她的手又动了,像一只蛇一样,越过他的肩膀,向前抚摸着。奇妙的是,尽
管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对抗伤口处剧烈的幻痛,可那只手的触感仍能清晰地传
递到他的脑海中,连每一根手指的清清楚楚,让他在疼痛中也享受着这暧昧的快
慰。
更甚的是,随着那双手逐渐向下,身后的女人不得不转换成一个虚虚地抱着
他的姿势,让两人的身体更贴近了几分。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背部上,那两团
饱满拘谨地贴过来,那美妙的温热触感。她百无聊赖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
曼妙地腰身似有若无地碰着他,每一次接触都让他心跳加速,每一次的离开又让
他怅然若失。
「你这样,让姐姐我很生气啊。」她无聊地用指间挑过怀中女人的发梢,摩
挲着她光滑的俏脸。「别人的未婚妻你都能毫不避讳地抱起来,我就不行了?是
姐姐的魅力不够吗?」
明明连面都没见到过……他苦笑起来,再次深刻反省,下次不要在女人想无
理取闹的时候讲道理,试图糊弄过去。
「这只是紧急避险而已,和您这不一样啊。」他无奈地抱怨着。「千万别让
我家那位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不然我死定了。」
她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亲昵地抱着他直乐。「瞧瞧你抱人家起来时偷偷占
便宜的怂样,没色胆的家伙。」
「是是是,您老高抬贵手,大发慈悲……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你什么都做?」
「看情况吧。」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那首先,把『您』字给我去了。」她戳了戳他的脸,不满地说道。「也不
许叫大人,凭空把我叫老了。」
刚刚自称姐姐的是谁啊?
「那第二件事呢?」
「我刚刚已经说了,」她咬着耳朵说,「我们面对面谈。」
他眨了眨眼。
一个身穿白色教士袍的女子站在了他的面前。踩着白色长靴,披着皎白披风,
从帽子上垂下一层白色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微暖的橘色发梢,和一双勾
起的樱唇。尽管保守宽松的服饰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所有肌肤,但从迈步间因为布
料贴紧而显现而出婀娜曲线,仍能隐约看出她那性感火辣的身材,和那双修长匀
称的美腿,让人直咽口水,将这身威严神圣的教服,穿出了美艳妩媚的禁忌味道。
尤其是他刚刚感受过这副躯体贴上来时,那销魂的滋味。亲眼见识过以后,
那视觉冲击反而更加剧烈,让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往下瞟,贪婪地徘徊在对方窈
窕的腰臀上。
「小坏蛋,怀里都有小情人了,还这么不老实。」虽然这么说着,她唇角挑
起的弧度反而更大了。「不过,姐姐很喜欢呢。」
「……到底是要我老实,还是不老实?」
「只限于我,你越放肆越好。」
止住脚步,美艳的教士一只手撑着腰,俏生生地立在他面前。
「但别的事情,老实一点比较讨姐姐喜欢——告诉我,你怎么看待索托城内
的淫神传人?」
神魂颠倒的外表下,他心里暗暗一凛。可一切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除
了那种可以迷乱他的感官,将快感和痛苦同时赋予他的神秘技巧以外,这个女人
似乎还掌握着另一种心灵技艺。两人这若即若离的姿态间,彷佛带着莫测的精神
力量,他只不过在心里转了转「或许同意也行」的念头,她便忽地出现在他面前。
更要命的是,自从直面她以后,他居然隐隐约约地升起一个「无法说谎,不可欺
骗」的执念……
该死!果然闭门造车不可取,现在的心灵技艺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是我一介草民能谈的吗?」
「就随便聊聊,不以言获罪嘛。你姑且说之,我姑且听之。」
「我说了,你就放我走吗?」
「看情况吧。」
她恶劣地打趣着,原样奉还的说辞让他下意识的一滞。勉强凝聚的思绪被打
断,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恶,若是神志清明,就算没有应对之策,也不至于……
他收起杂念,深吸一口气。
「或许是反过来。」反复斟酌了言辞,他谨慎地开口说道。「不是不乐控制
了城主,而是反过来,城主一派故意培养了不乐,想从淫神的知识上,得到什么。
然后事情败露,不得不把不乐推出来抵罪。」
她轻轻哼了一声,说不出是认同还是否定。纤长十指抬起,带着魅惑与苦痛,
捧起了他的脸,将自己的脸贴了过去。灼热的气息将垂下的面纱掀起一角,又落
下来,却隔不断两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十指律动着,沿着他的脸侧上行,抹去了
他流下的冷汗。最终停留下来,贴在他的太阳穴附近。
「你是这么想的?」她的声音颇为玩味,听不出喜怒。
「那不然?」他扯了扯嘴角,开玩笑似的说道。「难道你主张,这小城之内,
竟然存在着两个淫神传人?」
「哦——」
她抑扬顿挫地拉长了声音,语气里尽是嘲讽和怀疑。手上微微加力,摁进太
阳穴里的皮肤中,尖锐的精神力便沿着她的指间,直直地刺进他的大脑中。这次
他再也忍受不住那种痛苦,放声大叫!
「我不相信!他怎么可能是淫神传人!凭什么!骗人的吧?」
「哦?怎么说?」
玉小刚收起了那副笑容,漠然地反问。对着那张熟悉威严的脸,小舞下意识
地缩了缩脖子,这才冷静了几分。对着玉小刚带着考校意味的问题,她沉声回答。
「我们并不是没有和他交手过,虽然是占了突袭的便宜,但是毕竟是赢了,和我
们一般印象中,那种诡秘可怕的印象……似乎有点不太相符。」
玉小刚点点头,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在想什么。「就这些?还有吗?」
「……我对他用过魅惑。」小舞丝毫没有退让,提出了她认为不可能的最有
力证据。「我知道淫神传人可能不善近战,甚至可能不善战斗,但是,至少他们
都在精神力上有着长处。可我对他使用魅惑魂技时,除了高等级魂力对低等级的
压制,导致控制效果不佳以外,他……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另外几人也只是下意识的不敢相信,但小舞如此笃定地提出了无可辩驳的证
据,让他们心里的怀疑从八分上涨到了十分。是啊,小舞是他们所有人中目前唯
一拥有精神系魂技的人,有着切身的体会。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必然是有的放矢。
只看见玉小刚叹息一声,随意地拖过来一张椅子坐着,烦恼地揉了揉眉心,
看起来今天的一路奔波交涉也着实让他累的不轻。他似乎是在思考着怎么开口,
沉吟了半天,这才开口说道。
「说起来,要不是你们将他打倒,他也不会进了监狱,自然也不会被偶然巡
查的教士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真要论起来,他的暴露还真是要拜你们所赐……也
算城主他们走了背运,居然敢轻信这种货色。幸好我赶在他们发现这一点之前抢
先找到了武魂殿交涉,封锁了消息,否则那帮人惊怒之下,说不定狗急跳墙要找
你们泄愤。我们虽然不怕,但多少也是个麻烦。」
几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那天意气上头,草草收尾的一场斗殴,
如今居然酿成了这样一副场面。而玉小刚把这前因后果给孩子们捋清了以后,好
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样,这才带着些尴尬地说道。
「其实……说实话,整个史莱克学院里的老师们都有着自己的专攻方向,而
我则是研究武魂与魂师方向。对于淫神斗罗发掘创造的心灵之道,知之甚少。这
毕竟是门新生的学科,整片大陆上,研究这条道路的,除了像苍晖学院的时年这
种闲散学者,也只有裁判所对此道钻研甚深,有系统而全面的认知。可这门技巧
也太过于危险,被禁止公开研究。今天若不是因缘际会,我也无从得知这种其中
门道,也不怪你们有这种想法。」
他轻轻嗓子,专门点出了小舞,朱竹清,宁荣荣三个女孩。「我今日,就当
一回转述者吧。来,你们三个女孩子是最危险的。来谈谈,你们觉得淫神传人应
该会是什么样的人?小舞,你刚才反应最大,你先说说。」
小舞脸蛋微红,啐了一口,没好气地说道:「大概就是没心没肺的渣男,不
知死活的疯子吧,哼,迟早死在女人手上。」
宁荣荣捧着脸蛋,想了一会,这才笑眯眯地说道:「掌握着很多神秘奇妙的
精神秘术,惯于玩弄,摧残人的心智,是强大的精神系魂师吧。」
朱竹清面色沉重,沉声说道:「接受了过于危险的知识,被残留的淫神意志
扭曲了心智,最肆意妄为和穷凶极恶的歹徒吧。」
玉小刚点了点头,并没有评价三人的说法谁对谁错。「你们说得都很不错,
只是未免有失偏颇。那些名声甚大,为人所熟知的家伙,基本上都是狡猾恶毒,
手段强大的家伙。不管是淫神斗罗本人,他的继承人淫王,在当时都曾经纵横大
陆一时,少有人敌。」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这种玩弄人心的力量,极度的危险而又致命。潜伏起
来悄无声息,发动时又诡秘阴险,防不胜防,这种可怕的力量,也正是所有魂师
都为之惧怕的原因。只是,这种力量,并非毫无代价。这也是为什么除了那两人
以外,就很少有人再以淫神传承,心灵之道扬名,并不单单只是因为人们嫉妒恐
惧,进而打压修习这种力量的人。而是,而是很少有人知道……」
「真正接触过淫神传承的人,基本上都疯了。」
她移开手指,玩味地看着他弓着腰,却还是坚持着的辛苦模样。汗水大颗大
颗地从他额头上滑落,她丝毫不避讳,一点点地帮他擦干抹净,细声说道。
「只有那些人才知道,一个擅长精神系的巅峰斗罗,他留下的记忆是有多么
致命。同一条生命,历经了两段同样漫长的经历,同一个躯壳内,有两个意识复
苏过来。它们相互吞噬,相互厮杀,最终留下一个自以为是淫神斗罗的人,或者
自以为是别人的淫神斗罗。正因为有这些借尸还魂的亡灵存在,才有了杀之不尽
的淫神传人,以及追逐他们的我们。」
「而这,才是心灵之道最危险,最强大的地方。」她看着狼狈地他,微笑着
谈论着这片大陆上最危险的恶魔,最可怕的幽灵。
「你敢相信吗?根据我们收集到的结果,淫神斗罗,居然真的没有在里面做
任何手脚。只是单纯的,把自己的一生心血大大方方地放在了虚空之中,触手可
得,简单得只需要这样——」
她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响声格外清晰。
「——你就可以像他一样,肆意妄为。」
「然后?」
「然后你就会迷失于那种力量。」她的嘴角越发上扬,笑得像个偷到了鸡的
小狐狸。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好像被狐狸盯上的老母鸡。「致命的共情,危险的
感同身受,善解人意是无声无息的刀剑,理解变成了无色无味的心毒,悄无声息
地渗入你的骨髓,改变你的行事风格,潜移默化地从你的意识中破土而出,发展
壮大,最终取而代之。」
「浏览他的记忆,掌握他的能力,复现他的经历,理解他的情感,最终重铸
他的人格,好像回忆起了你自己的『前世』一样自然。一部分人抱着轻蔑的心态
鄙视他的行为,在记忆的洪流中开始理解他;一部分人都会觉得自己做的比他更
好,在力量的宣泄中变成他。」
「而更多的人,两者皆有吧。我们之中主流的看法认为,这是死去淫神斗罗
在挑选自己的身体,为了复活归来而留下的后手。也是他最强的能力,『千世轮
回,五蕴炽盛』。所以,淫神传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
「所有对淫神有所求的人,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拔除那种心毒。胆大包
天,或者不知死活的人能维持意志的,十不存一。而那些比较废柴,不敢赌一把
的,就想到了别的办法。」
「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呵,不会是『育种』吧?」
「好比喻,非常敏锐啊。反应这么快,简直就是天生的罪犯。」
她小小地吃了一惊,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赞赏。
「选择挑选可用的人去接触那些东西,控制他们,拷打他们,从他们死前的
转述中汲取出有用的知识,就像拔出河豚的毒刺,培养有潜力的良种一样,用语
言中的冗余稀释记忆情感的同化,拼凑起技巧的全貌,最后摘取丰硕的果实。存
在多个淫神传人,有什么好稀奇的?果实们和果农,就像不乐和库玛的关系一样。」
「或者说,像淫神传人和裁判所的关系一样。」他冷笑一声,讥讽地说道。
「只是学术研究罢了。裁判所禁止不纯男女关系交往,你懂的,毕竟淫神的
知识太适合开淫乱联谊聚会了。寻求刺激和有难言之隐的贵族们喜欢这个调调,
可以铤而走险,我们可不行。一般而言,我们只负责给其他部门的同僚提供恋爱
咨询,帮忙揣摩自家男友有没有变心出轨,或者判断有没有闺蜜在和你女朋友说
你坏话之类的。」
她耸耸肩,不以为意。
「再说了,那种慢悠悠的做法也未免太落后了,全盛时期的淫神斗罗都死了,
一个自以为是淫神斗罗的疯子有什么可怕的?『驯化猎犬』可比『育种果实』快
的多,谁说疯了的人不能再疯一次的?」
「你觉得我疯了?」
「问问你自己,正常人可不会将自己的精神搞得那副模样,乱七八糟的,你
还想不想活下去了?比起那个只有胆子学点皮毛,就敢装神弄鬼地糊骗魂帝的不
乐来说,你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她收回双手,漫不经心地搓着指间说道。
「嫌疑这么大,本来应该把你直接带回去的。可惜,你的老师给你作了保,顾及
那个长老令牌,我不得不亲自出面,对你进行当面评估,来决定裁判所到底应该
如何对待你。」
「结果呢?」
「有精神力修炼的迹象,却是古法,走得锻炼意念,增长精神的道路,就是
你那个古怪的紫色眼睛吧,我在比赛上注意到了。」她懒洋洋地说道,好像已经
对他感到厌烦,打算结束这场对话,离开这里。「强则强矣,失之粗糙,不是淫
神传人那种精密操纵的类型。虽然很危险,但目前除了灵觉更加敏锐以外,毫无
用处。没有奇遇的情况下,要等到你五十级以后,才能体现出比寻常魂师更强大
的长处。到时候,武魂殿有的是人收拾你。」
他用力搂了搂,只怕那自己抖得抓不住怀中的娇躯。两条腿软了一下,又艰
难地挺立起来。只是当他慢慢站起身子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失去了失去了兴趣,
迈步绕过他,准备离开。看起来,这场调查,或者说,这场拷问终于要到达了尾
声。听着她远去的步伐,他心里不由得松懈了几分,暗暗庆幸当初没有直接夺舍
唐三是明智的。若不是他收慑神念的基本功还没拉下,精神紧绷着没有露出一丝
杂念,决计瞒她不过。
谁能想到,当初横绝一世的淫神斗罗,如今竟然稍显得有些落伍。武魂殿这
帮疯子,是要搞军备竞赛吗?及众人之智,一力把精神技艺发展得连他都有些忌
惮,不由得更下定了要蛰伏,学习的主意。
也幸好他早有准备,惯技重施,来了个借鸡生蛋。自从知道不乐居然打着干
淫神传人的名号,有恃无恐地招摇过市,他就暗暗留上了心。淫神传人人人喊打,
他一个四十级的水货魂师,冒充谁狐假虎威不行,非要冒充这个,哪来的胆子?
真当裁判所的刑具锈了不成?
他帮助有着小心思的莉亚勾搭权贵,这才调查出来,索托是垂涎淫神之力,
库玛是贪图肉欲,路经理有着难言之隐,这帮人聚在一起,还真就是养出来几个
淫神传人,半点不冤枉他们。结果假李鬼碰上了真李逵,他从牢房里救出莉亚时
顺手用神力把几个头目控制住,老实不客气地一锅端了,这才有了莉亚归心,主
持败者复活赛收集神力那一档子事儿。
他可没想到绕来绕去,最后重伤关押的不乐还是被武魂殿的人逮个正着,让
他如今不得不以这么不堪的姿态,面对裁判所的追查。
「就凭这个?」
「还不够?」她瞥了他一眼,语含讥刺地说道。「那再加上修炼修炼,修得
跟个蠢货一样如何?这种注重根基,循序渐进的古法,也能修得走火入魔,除了
蠢货还有什么能形容你的?空有如此庞大的精神力,却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几
乎要灵魂瓦解。若不是我帮你稳定精神,修复意识,你只能闭目等死。哼,你若
是淫神传人,要么,就是我走了眼,要么,你就有两个灵魂,哈,可笑,还要什
么其他证据?」
「哦?」
被汗水打湿的发梢黏在了前额上,让他显得狼狈不堪。他却勾起嘴角,露出
一个疯狂的微笑。
「什么时候,裁判所抓人需要证据了?」
她停下脚步,一言不发。
突然间,铺天盖地的黑暗蔓延开来。从她的脚底下,原本曼妙的倩影开始扭
曲,膨胀,化作一条巨大的狐狸,在到迷宫的墙壁之上行走着,睁开了血红色的
兽瞳。而在他的脚底,影子突然被撕裂开来,从残破的躯壳中,无数狰狞的藤曼
杂草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攀附到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带着不详的黄色花纹
野蛮生长,铺成一片危险的蛮荒原野。
影子们谨慎地对峙着,调整自己的姿态,观察对方的弱点,试探对方的意图。
真实与虚幻的界限被扭曲,打破,连现世都惊惧地颤抖起来,变得模糊而暧昧不
清。光影交错,照亮了黑衣的血腥狂徒脸上那挑衅的微笑。白色的妖媚教士却沉
默不语的盯着幽深的黑暗,面沉似水。两股全力爆发的精神力量以黑暗为载体,
在每一个粒子上相互缠斗,绞杀,寸步不让,只有破碎的影子,记录着战况的只
言片语。
可自始至终,这两人都背对着彼此,一动不动,不发一语。
「都疯了……怎么可能……」
小舞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玉小刚看着她不敢置信的模样,摇摇头,起身
把文件收拢起来,重新放好,装入手提袋中,一边做着一边说道。
「我知道你们现在不信。我听到那个不乐被你们打成那样还算淫神传人,也
是一样的不敢相信。但是武魂殿的那位主教就是这么回答我的。裁判所是这方面
的权威。除了『淫王』那种例外他们尚未查明,不能确认是一条从未出现过的序
列,还是独有的精神技艺之外,『控魂』,『夺心』,『千世』三条序列他们都
有所涉足。」
「三种序列,越往后越危险,也越会收到淫神斗罗残留记忆的影响。他们告
诉我,不乐应该是窃取了『夺心』那条序列的记忆。这条序列虽然不涉及精神技
巧方面的使用,但是包含了淫神斗罗煽动暴乱,玩弄权谋的所有经验,还有着大
量观察,研究,实验人心反应的实证,所以修炼的人精神反而更容易受影响,危
害也比单纯精神技巧的『控魂』要大。」
「但如果只是借个名头,招摇撞骗的话,那么不去深入,只提取一点浅薄的
外围知识,风险并不大,反而是三条序列里最安全的。呵呵,库玛他们只怕鼻子
都气歪了。不乐继承的知识虽然不强,但是他居然敢把自己伪装包装成更强大的
淫神传人,哄骗他们接着忍耐,等待自己学的更多,顺势借助他们的权势作威作
福。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他们拷问『育种』的过程给吓的,不得已而为之。淫神
斗罗,呵,真不愧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骗子。」
玉小刚摇头失笑,看起来对这种狗咬狗的滑稽境况也是乐见其成,幸灾乐祸。
可一边的宁荣荣可不像他这么轻松。虽然心里也因为这未曾想到的事实冲击得一
团乱麻,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小舞的手提醒她注意,宁荣荣
也貌似随口闲聊一般,轻松地接口说道。
「我至今还不太敢相信呢。照您这么说,那淫神斗罗还真是神明不成?就没
有一个人能继承他的衣钵,把三条序列都学全?」
「人都被围攻而死了,怎么称得上神明?我不是都说了吗?最麻烦的不是那
些知识,而是那些伴生的记忆。光是那些技巧,顶多再造就一个心灵之道圆满的
大成者。可加上那些记忆,只怕单单一条序列的记忆就足以让一个人认知错乱了,
何况是三条?」
「你们也别太过畏惧,淫神斗罗虽然可怕,可连武『魂』都消失了,留下来
顶多可称之『魄』,成不了气候的,想要复活,首先……」
「……得有起码成脉络的经历。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肯定没办法从死
亡中醒过来的。」朱竹清接过口,阴郁地说道。她合拢双臂,似是要抱紧自己一
样,回想起那种感觉,宛若鬼魂附身,梦呓一般地幽幽诉说着在幽冥中彷徨的感
受,让一旁的听着的人心底里直泛凉气。「有血缘关系是最好的……可以沿着血
脉爬上来。可,那顶多是多加了一分的成功率,不够,还远远不够……」
「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容器,像神一样强大而永恒稳固,足以存留你的意志,
才能让你衰弱的意识有所寄托,苟延残喘下来。可没有肉体寄宿,你醒来的每一
秒……都是折磨。无知,无识,无念,无想。只有回忆生前,你才能活转过来几
分,继续坚持下去……然后越发痛苦。越活着,越痛苦,越死去,越幸福。直到
你把所有记忆都遗忘,所有美好都反复咀嚼,吸收,留下一地的无味的残渣,你
就会知道,死亡才是温暖的应许之地,永恒的真空家乡……」
她的娇躯微微颤抖着,让一旁心疼的宁荣荣和反应过来的小舞走上前来抓住
她的手,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慰着她。马红俊和奥斯卡面面相觑地相互看了一眼,
刚想开口询问什么,却被戴沐白摆摆手,制止了他们的行动。他向大师点了点头,
示意他不要追问,心里则暗暗发涩。出身世代纠缠的白虎戴家,他怎么会不知道,
朱竹清比他想象中沉入得还要深,这是灵猫幻境的感受……
他内心正沉重,却不知灵猫幻境已净化,再无怨念杀意。朱竹清复述的,是
那个人留下的记忆。她感激地向两位闺蜜点了点头,面色苍白地看着大师,严肃
地接着说道。
「淫神传人的确是他留下来复活的后手,他却不可能再复生了……绝无可能。
这跟魂力,或者精神力强弱与否无关,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我想象不出来,
什么样的执念,能支撑一个『魄』徘徊那么久。」
玉小刚知道淫神之死就是星罗皇室一手主持。他却不奇怪戴沐白,尤其是朱
竹清知晓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秘闻。他点点头,提起手提包,在桌上磕了磕,打
算结束这堂临时的授课,给学生们做出最后的总结。
「裁判所的人也是这么说的。能彻底掌握一条序列的人,已经是世所罕见。
掌握两条序列,至今仍闻所未闻。如果有人自称掌握三条,乃至传说中的第四条
序列……呵呵,这人要么就是个本事拙劣的骗子,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莫非真的发疯了?」
而就在斗魂场地下,幽深崎岖的精神迷宫之中,两人却仍旧寸步不让,剑拔
弩张的对峙着。一方强硬而炽热,一方疯狂而冰冷,两股精神力纠缠争斗在一起,
外泄的余波如同狂龙一般犁过通道,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便将庞大精密的幻术迷
宫拆的支离破碎,摇摇欲坠,露出了坚固的现实一角。
如果说之前的无边迷宫是慢刀子割肉,用曲径幽深把人折磨至疯狂,那么现
在的动荡地城就是毫不掩饰的战乱现场,光是踏入外围都能让意志不坚的人昏厥
过去。
就在这争斗的关键时刻,她却仍有余力似的,语气冰冷地质问着。
「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恩将仇报?真当我不会杀你?」
「看来你装傻的功夫也不弱啊,说的和我欺负你似的。」
淡淡的幽香传来,他这才发现其实她一直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从来没有
接近他半步。那甜美软糯的声线似乎只存在于幻梦之中,如今带着杀气和寒意地
从她那张樱桃小嘴里吐露出来,有着不一样的韵味,反而让色胆包天的他心里直
痒痒。
他冒着冷汗,捏碎了自己的一角灵魂,将其中数个粉橘色的种子提了出来,
一边光明正大地当着敌人面前扔出识海之中,一边惫懒地说道。
「从头到尾,你从来没有以真面目现身,只用幻术考验我的心智。而借助帮
我修复灵魂的空挡,往我意识里留下暗门不说,还想假借考验即将结束,可能松
懈的时机,对我下催眠暗示,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不知好歹。」她侧过头,看不清脸,只露出再无一丝笑意,好似散发着寒
气的冷峻嘴角。「当裁判所的狗,还不够你得意的吗?」
「狗也分劣种良种,我这品相,顶多算是拆家的哈士奇,养不熟的,还是不
折腾你们裁判所了。听你的意思,你们那边编制内的人还挺满的,到时候人手一
条狗链,我跟哪个方向走?」
「哼,只怕有的时候,再想当狗,求我也没用了。」
「不用有的时候,现在可不可以啊?」他话锋一转,打趣调戏她。「别人也
就算了,要是姐姐你的话,我恨不得跪下来抱住你的大腿,大喊我要当姐姐你的
狗啊。」
「……」
她抿抿嘴,薄薄的樱唇抿成一线。
他咧嘴一笑,倒是一副狂妄之极,目无余子的神色。
「噗哈哈哈哈哈,算了算了,瞧你那不知耻的样儿。哈哈哈,小弟弟你果然
有意思。」
她突然噗嗤一声,再也憋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再无庄重之意。打了个响指,
墙上张牙舞爪的狐狸一阵变幻,重新化为了窈窕的倩影,跟随在她身后。也不身
后张牙舞爪的草影如何,她像是放松下来了一般,站得笔直如枪的身姿软了半分,
变得妩媚柔美,好像回到了幻境里一样,举手投足之间,媚骨天生,摇曳生姿。
「早就和那帮老头子说了,现在有能耐的人都讲究择木而栖。那些威逼利诱
的陈词滥调和小手段只能招到庸才,早该丢进垃圾筐里了,哪里能还招的到好用
的人手?」
「呵,难道刚刚我不算面试通过了嘛?」
「想着吃这碗饭了?算了,我还真怕把你领回去,真把我家给拆了。哈哈,
就这样吧。」
四周的建筑开始重影,虚假的坚壁逐渐崩塌,化作星星点点,明暗不定的光
点,落在白色的披风上。她走在逐渐崩坏的世界中,悠然地踱步而去。一木成林
的杂草收进他的影子里,他却目光闪烁,突然高声喊道。
「就这么放我走了?」
「是啊,庆幸吧,你捡了一条命啊。」
「为什么啊?」
脚步声放缓了,她沉默了一会,这才带点迷茫,带点自嘲地说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小弟弟你特别投我眼缘?也许是……我也疯了?哈哈哈,
养虎为患,自食其果。哼,姐姐等着你来欺负呀。说不定真有有一天,你能给姐
姐一个惊喜。」
他愣住了,停下脚步,听到了未曾设想过的回答,让他忍不住想要回过头去,
去看那与他背道而驰之人,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
「这话……真危险啊,好像淫神传人一样。」
「是吗?你提醒我了,好久没去忏悔了,可能快失控了……」她揉了揉眉心,
慵懒地说道。「能不能当没听见?愿主宽恕我……唉。」
「给自己找个主子,可不利于练心。」
「……你到底要怎样?我真不想回头。你知道封一座城我们要做多少工作吗?
天啊,好不容易有个闲差,别让我加班好吗?」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小的建议罢了。」
他从胸中呼出一口长气,不知这么做是对是错。
可他控制不住,还是开了口。
「毕竟你还是救了我。就当是回报吧,要不要听听疯子的呓语?」
长靴敲击地面的脚步声停止了。
「按照章程,我不应该听你的任何言论,太危险了。」
「如你所说,聊聊而已。我姑且说之,你姑且听之。」
靴子敲击地面响起规律而急促,透露出难耐的焦躁。他却也不催促,安静地
等着。这一对奇怪的男女,在幻境中口蜜腹剑,各怀机心,在现实中反倒坦坦荡
荡,毫无隐瞒。
许久,声音乍停。她像放弃了似的,带着投降的意味,自暴自弃地说道。
「……好吧,你想说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组织语言。
*** *** ***
「你觉得,『淫神』是什么?」
「按照裁判所的标准定义,淫神代指以无名的淫神斗罗,抵达九十九级巅峰
斗罗以后,为了突破满级,同时为了满足自身低劣的兽欲,所探索铸就的新的神
座。他不知从何得知各种远古秘闻,用以策划了偷天之谋,窃取了……」
「教科书上的东西就别念了。我只想问你,你怎么看待『淫神』这个概念。」
「什么意思嘛,明明是你问我的……要我说,哼,估计就是特别强大的魂师,
选择登神时候的恶趣味罢了。男人……」
「那问题来了,你做爱吗?」
「哈?!你调戏我是吧,老娘我,我……」
「哈哈,别误会。那我换个说法吧。如果没有进入裁判所,你会抗拒开始一
段恋情吗」
「废话,追我的人那么多,我肯定——对啊,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正常人他
也结婚生子啊。」
「很好,我们有了一个好的开头。接下来我说一串名字,你听一下。海神,
修罗之神,罗刹之神,天使之神……怎么样,有感觉了吗?」
「嗯……好像,光听名字的话,『淫神』……」
「明白了?想要发挥自身精神系的特长,可以选择『精神』,『情绪』等神
位。若是想享受人生,可以选择『欢愉』,『性爱』,『欲望』之类偏中性的神
位。所以,为什么是『淫神』?或者说,『淫』这个概念,到底被怎么定义了?」
「……」
「所以说,你,你们——整个大陆上的人都会错了意啊。从一开始,你们就
走错了方向。」
环抱着无辜的羔羊,转世的邪神轻描淡写地否定了当前世上最前沿的一群人
十几年来的心血。他对着圣洁的教士,眼神虚无地进行着异端的布道。
「你们犯的最重要的错误就是,你们根本不了解你们的敌人。就算淫神斗罗
的存在被从所有人的脑海中抹去又如何?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生前的遗物,笔
记,他的住所……无数的机会能够让你们去了解那个人,甚至于可以从你畏如蛇
蝎,弃之如履的那些记忆里,拼凑出那个人的只鳞片抓,只要你们肯静下心来,
倾听那些人疯狂的呓语。」
「然后我们就会被同化,引诱,堕落——你也不知道,那些冗余繁杂的章程,
是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换来的。」
「那是因为你们过于注重力量上的增长和细枝末节的技艺,反而忽略了对思
维架构与精神纲领的重视。越繁杂的流程,心理压力就越重,就越容易被别人的
记忆同化。明明心灵之道就是另起炉灶的精细道路,你们的思维还是固化在魂师
体系里那一套『唯魂力论』思维定论里,没有解脱出来,就那点记忆,但凡你们
要是有一个思维足够缜密,或者心志足够坚定的人,绝不会如此容易失控。」
「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
「至少不能有一个足以影响你权衡利弊的主子,不管是你的君主,还是你的
神明。」
「我就知道。」她恨恨地咬着牙。「这就是为什么我进了裁判所,而你因为
淫神传承而发疯。」
「你觉得我疯了?那你为什么要来听我胡言乱语?」
「……」
「你已经到了那一步了吧?察觉到你的信仰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那一步。
让我猜猜是因为什么……对可能无辜的嫌疑人的拷问?毫不留情的冷血清理与审
判?周围虔诚至狂热的同僚?正确却无人履行的教典与信条?还是受戒却生活奢
华的恶心上司们?」
「……这是什么技巧?」
「永恒不变的历史循环,对时事的关注,加上一点点的察言观色,这还需要
精神技巧吗?你一定不知道作为一个正常男性,这种程度的键政简直就是维持生
命的必需品——扯远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作为虔诚的教士,你对
工作的消极都要摆到脸上来了。」
「我,我只是——好吧,我可能,确实……」
「这并不丢人。你只是他们中做的最好的,好到那些能够满足他们的东西满
足不了你的疑问,所以你才会迷茫,觉得自己处在失控的边缘和身边的人格格不
入,会把邪神的原则挂在嘴边,会停下脚步来听我的蛊惑劝诱,会向任何一个超
出你认知的人提问,而不是把他们通通抓进审讯室。」
「这是好事,善于倾听不同的意见会让心灵变得像水一样柔软,会让你更加
容易捕捉到心灵的波长,从而做出更精密的操作。这是心智通明的第一步。只是
慧极必伤,别看花了眼,想想你是谁。」
「那,淫神斗罗呢?他也是这样的吗?」
「他?他不是。他走的另一条路,所以他失败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在跟她夸夸其谈,有可能是她见过的唯一一
个有机会继承淫神斗罗所有衣钵的人,居然如此笃定的下了评判,居高临下的批
判这个已知最危险,最强大的心修者是个失败者。
「怎么,可能?他可是……」
「我知道他是最强的,可错了就是错了,跟强不强没关系。」他低下眼睛,
淡淡地说道。「要我说,他的死是必然的。淫神斗罗,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傲慢
的人。不是感知,共鸣,而是命令,胁迫,用下流的手段攻破他人心防,强迫他
人的心智扭曲跪服。这样的人,死后居然屈尊,利用生前他弃之如履的,他人的
共情能力来谋求复活。呵,笑话,脸都丢尽了。这岂不是他失败的最好证明?错
成这样的人居然还有人追寻他的道路,真不知道疯了的是他,还是这个世界。」
「你……哈,一个淫神传人居然跟我谈论爱和正义吗?这,这只是你的猜测
罢了。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有啊,淫神传人不就是啊。你有没有倒过来想过,为什么淫神传人
精神都很脆弱,很容易疯狂?」
「你不是说,那是因为裁判所中,没有意志坚定,心思缜密的人吗?」
「我——淫神斗罗曾经见过一个灵魂在另一人身上复苏,她们却相处得很和
谐,没有任何排斥反应。你明白吗?我只是说那种人不容易疯狂,并没有说那种
人就一定能承受得住。像你这样心思灵敏,机巧百变的天才思考更快,思虑更多,
才更容易动摇。念头通达道心稳固,或者不动脑子,更愚笨的人反而更轻松。武
魂殿那么多人,我不信找不出来几个意志坚定的狂信徒。」
「倒过来想……你,你不会是想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他冷酷地说出来足以让当今世上所有妄图窃取淫神斗
罗技艺的人,都会吓一跳的话。「不是淫神斗罗的记忆会使人疯狂,而是倒过来。
淫神斗罗死之前,就已经疯了!你们没有明白这一点,却试图去窥探一个疯子的
技艺,接受一个疯子的观念,当然容易疯狂!」
听闻此言,她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不敢置信。可这个思路,却能完美
解答裁判所遇到的所有问题。
我们在试图理解一个疯子……
她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只听见他接着往下说道。
「知道了这一点,那么『淫神』的力量就能推断出来了。」
「不是精神控制,不是欢爱情欲,是比那种单纯的东西要更严重,更卑劣,
更阴险一万倍的东西……」
「野兽会因为性交快乐吗?不,会因为性交快乐的只有人类。人享受『欲』
是因为『爱』,此为『情』。而反过来,因为『欲』而背弃『爱』者,即为淫。」
「所谓『淫』者,即是身为人类,又背叛人类,并非野兽,又宛如野兽之生
物,是舍弃了文明需求,沉溺于基本欲望的劣人,是灵与肉欲的冲突与斗争,是
理性被极度的欢愉征服堕落的自暴自弃,是掌控他人的生命的病态权力欲与被掌
握的安心感,是将一切美好推向不可避免的毁灭的负熵,是失控的心与力量带来
的一切悲剧命运的总和。」
「失控的力量会伤害他人,」她喃喃地复述着淫神传承中,这句唯一的箴言。
「失控的心灵会伤害自己。」
「没错。」
他淡漠的语气激怒了教士。她按捺住怒气,冷冷地嘲讽。
「……别用那种语气,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是淫神斗罗吗?」
「我以为每一个淫神传人都这么看待自己的,所以我并不出奇。」
「你是我见过最不像的淫神传人,我从来没看见有人接受了那些记忆和技艺
以后,像你一样讨厌他的。」
「也有可能……正因为没有人比我更像他,」他低下眼眸,不带一丝感情,
淡淡地说道。「所以我才讨厌我自己。」
「那你觉得,他,他凭什么这么做,他还以为自己真是神?他有什么资格这
么做?」
「我也不知。我——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呢?」
「什么意思?」
他却没有马上回答,怔怔地看着虚空,穿透了空间,看向更深远的地方。
天使的慈悲被无数的凡人歌颂着,可神像下权力早已腐败糜烂。
大海封锁了与世隔绝的岛屿,与灵动的鱼群们离群索居。
修罗与罗刹相互算计,造就了绵延千年的修罗杀场。
他还看得更远。他看见帝国的庞然大物们在冲突碰撞,无数的生命消逝于炮
火之中。他看见贪婪的战士和凶猛的野兽们相互厮杀,争相猎取着濒危珍贵的尸
骨和炫彩的光环。他看见一个世界在祭坛上哀嚎,被另一个世界吞噬殆尽。
这就是尊贵的神明,这就是此世的公义。
「意思就是,你不该听下去了。」他不再继续往下说,截断了这个话题。
「果实给你,拿了就走吧。剩下来的只有酸果子,和疯子的疯言疯语,不符合你
们的章程,就到这吧。」
「哈?!」
正到要紧的关头卡住了,她急得恨不得弄死这混蛋。
「刚刚还在说接触不同的心灵,现在又和我提章程了?这是第几次了!你在
给我下套吧?」
「真没下套……心灵世界不是物质世界,哪有那么多非此即彼?暧昧不清,
存乎一心才是常态。开放心灵固然能让你更加敏锐精细,却容易让你变得随波逐
流,优柔寡断。光『柔』不行,还得要足够『韧』,明晰己心,本我如一,可你
如今两者都做不到,那就休提。」他如此说着,用叹息吞下了后面半截话「而且
我想我……不,算了吧,后面的东西,你得自己学了。」
我想我也没资格教你。
她几乎要被这不负责任的言论气乐了,忽地转过头来,却只看见一片黑暗。
冷风打着旋从她面前吹过,好像刚刚那个神秘的男人从未出现,那段诡秘的对话
从未存在似的。
「学的倒快,嗯?」她恨恨地咬牙,突然高声大喊。「这么急着带小情人跑
了,是急着跑去干坏事了吧?我可见不得这个。在裁判所面前秀恩爱,够不知死
活的。下次再见到你,倒要叫你好看!」
他苦笑一声,看起来是被她记恨上了,下次见面,恐怕有得好受。
胸前紧了一紧,怀中的女孩抓了抓他的前襟,眼皮微动,似是要醒转过来。
他皱了皱眉,女孩便再度平静下来,被他强行拖入睡梦中。等她醒来,便会忘记
自己曾经在迷宫中恐惧彷徨的记忆,忘记自己再度与魂牵梦萦的男人再度碰面。
触犯禁忌的小狐狸嘴上说得凶狠,心里却是会算账的。得了甜头,哪怕是为了下
次心照不宣的交易,裁判所也会解除封锁。很快,她将会回到正常的日常生活中。
没有他的日常生活。
「还想跟着我呢。你看看人家,一点就透,这次凭借经验吃吃老本还能应付
过去,说不定下次就超过我啦。你练个千世都苦不堪言的,老老实实地待着多好,
何苦受这罪?」
明知怀中的女孩听不见,或者听见了也会被他抹去记忆,他却仍旧叨叨地诉
说着。许是见到了久违的故人,许是碰见了卓越的后辈,他的神情疲惫而又兴奋,
滔滔不绝地倾诉着。
「我怎么都没想到,跟原作相比,改变最大的,居然是她。太有意思了,这
下武魂殿的威胁又要上升了。有这种实力,说不定不需要再等三年,那人就要开
始征讨大陆的宗门了。呵,自己给自己加到地狱难度啊。也许在我收集使徒,恢
复过来之前,就死在她手里了也说不定。哈哈哈,这么危险,你又何必……」
「凭什么……」怀中的女孩努力地睁开双眼,迷迷糊糊间,面带悲戚地轻声
呢喃,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的话语却戛然而止。
凭什么?白色的教士不敢置信地问他。
凭什么!黑色的猫女悲愤欲绝地问他。
他一言不发,只是紧了紧女孩的肩膀。她再也支撑不住,合上眼皮,记忆便
随着黑暗一同化作梦幻泡影。
「凭什么?」
抱着她,他木讷地重复着,一步步地走向出口,比起曾经冠绝一时的巅峰强
者,他现在更像是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失魂落魄地彷徨着。
「当然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了。」
轻笑着说出这种话,不知是说服黑暗中不存在的听众,还是想拙劣地想催眠
自己,他说着面对教士说不出口的忏悔,对着自己进行无用的告解。
「她还年轻,还没明白自己的道路呢。要我说,不甘心有什么用?这个世界
的游戏规则,便是有这个能力的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我对你也是,裁判所
对淫神传人也是,精神系魂师对非精神系魂师也是,高级别对低级也是,人类对
魂兽也是,魂师对普通人也是,还有,还有……」
「主角,对配角也是。」
「你看,穿越到了快餐小说里的世界,熟知后来发生的剧情,还有着催眠这
种大杀器,上女人就可以升级,不管换哪一个人,任谁也会觉得自己就是什么情
色同人文小说的主角吧?」
「那既然有着主角光环,那为什么要克制自己呢?为什么要忍耐呢?有贱人
嘲笑你有武魂缺陷,就用心灵能力把他虐杀。看见中意的女子,管她什么心情,
操纵过来肏成性奴。孤立你排挤你的人,就玩弄他们直到恐惧臣服。一路肏,一
路杀,一直杀到没有人敢烦我为止!」
握紧的手掌死死陷入女孩的肩部,让她在醒不过来的噩梦中也微微皱眉。他
病态地喘息,嘴角抽搐着扯出冷笑,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眼球里遍布血丝。自
以为冷静地,他歇斯底里地重复着这个世界中,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话。
「所以还不能死,所以要活过来。主线剧情还没开始,最珍惜的角色还没登
场,最强的技能最好的装备都没刷出来,连关底Boss都没看见!不过是在为二周
目做准备罢了……我怎么可能死……这种粪作,这种小说,要是连女角色都没收
集齐,就这么结尾了,肯定是什么三流扑街写手的垃圾作品,热血上头之下写出
来自我感动没人看的货色,虐主的脑残,送女的傻逼,绿帽癖,死文青病,懒癌……
」
「这本来就是我的小黄油啊!熟练背板的剧情,打怪升级的等级划分,多样
搭配的技能组合,允许重来的复活,送上门的脑残敌人,还有别人想都想不到的
外挂,这不就是等着我打通关吗?」
「道具全收集,白金奖杯,顶级武魂,全Cg收集,全角色图鉴,主力誓约,
卡面满破,专三,成就皮肤,八周目水桶号,最佳魂环搭配,世界首杀,名人堂,
Logs登顶,三绝,排名哥,装备毕业,绝版武器,满神器能量,肝武满级,魂骨
搭配共鸣,无伤3S级评价,最快邪道速通,成神……」
「玩家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既然是玩,那当然是玩到这个世界没有内容
再供我消遣,连第二,第三部的Dlc都出完了,才算到头啊!当然要收集最喜欢的
各路老婆,练满等级,准备最好的装备,选最强的Build,熟练打出最极限的循环,
然后,去挑战最难的副本,挑战隐藏的精英怪,还有最强的Boss,打到通关,玩
到我尽兴为止啊!」
他张狂地笑着,却只有空荡荡的回声伴随着他。
他是这个世界的单机玩家,
默默打野发育的大后期,
倒霉的色情小说主角,
二周目新开的小号,
抛弃世界之人,
他是淫神。
(第一卷完)
*** *** ***
以下是作者的废话。
很好,一个没有肉的尾声也写了5万字,不亏是我。
咳咳,不管怎么说,这个系列的第一卷总算是完了。本来应该连带着上一章
的,结果因为篇幅原因不得不分割放送,所以就把闲扯淡环节放到这里来了。最
终的结果是上一章的发布时间也晚了,这一章也没蹭上小舞复活的热度。
啊!要不我把小舞变大舞算了!三年后模型实在太涩情了!
算了,还是先从文章说起吧。
首先不得不说的是更新问题。上一章大概是隔了一个半月才出来的,篇幅是
一个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在行文期间,我发现其实有些设定在后面几部斗罗
里也有出现过,比如精神系魂师和传灵塔的设定。为了和原作统一(话说现在才
说这个是不是有点脱裤子放屁?),我花了点时间把斗罗二补了……一小半吧,
后面的还没看。要说感想的话,
嗯,还不如不看。
就结果而言,可能我需要一个李邪神的洗脑套餐,来帮我忘却这段恐怖的回
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就算写第一部的时间,也该有Dota了啊。你是怎么把小
舞一个自带跳刀绿杖Bkb的小小Vt二连Plus,无解团战先手节奏点搅屎棍写成一个
辅助的?第二部更夸张了,徐三石一个自带Vs换的前排,居然没有一个魂师认出
这个强先手的价值,搞得跟打快速欺负新手不认技能似的。霍雨浩更Nb了,天梦
冰蚕你说你那个精神探测和精神冲击是不是从隔壁王牌进化的方林那儿偷学的……
最夸张的是,为啥什么控制系敏攻系辅助系……等等乱七八糟的分类,最后
都要转强攻系?你们五大哥阵容啊?发育到后期都是神装一号位啊?偏偏还特别
喜欢写团战,写不好就不要写,硬生生把Moba写成Mmo养成,甚至是类Rouge游戏,
就主角团开场天胡,其他人都是瞎抓的技能,有啥就用啥,就Nm离谱。
真是让我不得不在正文后面扯这么大一段吐槽……所以要我说,其实我并不
想恶整唐三这个主角,对他没有什么恶感。一个角色你还能要求他什么呢?
就是作者写得烂。
所以衍生出来的第二个问题,就是人物塑造的问题。你非要说,整个斗罗一
(单小说,动漫建模太惊艳了,甚至是我起色心写这篇同人文的根源),能让我
留下印象的,就两个,一个冷冰冰的朱竹清,一个恋爱脑的小舞,没了,其他角
色都差不多,男角色犯贱,女角色发情。基本上就是重复被唐三打败--> 对他服
气/对他有好感的过程,这Nm,要我尊重人设,我倒是想不Ooc,这有个锤子的人
设!
所以大部分的角色你们都能看到……基本上都是我自己根据剧情写的了。用
游戏更新的话来说,宁荣荣被推翻重做,朱竹清加强了外刚内柔的形象,而小舞,
小舞的恋爱脑被极大的加强了……
小舞其实作为第一女主,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蛮——作的。额,其
实我觉得就这么个小女生,原作里男女主相处这么久相敬如宾就挺搞笑的,两个
年轻人你们怎么也不吵吵架闹闹别扭啥的……
而朱竹清……我靠你也太?帅了,我这是写的什么荣竹同人文,你这么帅,
我很难办啊。首先我已经暂时想不到办法攻破这个版本的朱竹清的心防了,其次
我要是写你内心蜕变了以后还被李邪神摁着肏,那人设就崩了啊。要么你闷骚,
要么你傻,这都不大合适的。最后,你要是再这么帅下去,姓李的不死一次我很
难过我内心这个坎啊……
说到灵猫幻境的设定,其实第一个理由只是想给朱竹清一个即堕的理由,毕
竟外表冰冷内心火热的冰山美人大家都挺喜闻乐见的。顺便给大家展示一下前世
主角都干了些啥,对世界线的变动,但是写着写着我脑子一抽风,把主角前世的
死挂靠上去了,结果导致现在整个护魂咒和灵猫幻境自成一个故事了出去。唉,
天意啊。说麻烦也麻烦,但是我写的挺开心的。后面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大剧情了,
回归那种一到两章攻略角色,穿插剧情的单元模式,尽量多写点肉。
至于第二个理由,就是想让朱竹清的幽冥影分身加强一下,把以前的灵猫叫
出来搞个乱交Play助助兴啥的。结果加强的好像有点过了。就这个剧情表现力,
主角后面打不打得过她啊……
对了,还有就是主角初恋星罗皇后,看官老爷们觉得咋样啊?好的话要不要
出场啊……没写够,我可以安排她老人家活过来的。
至于宁荣荣,不说了,整个一《Pua受害者康复全记录》,越说越想砍死姓李
的。
至于其他角色……唉,叶泠泠同学,你好会抢戏啊!我本来只是想给你个配
角出场一下的,结果鬼知道前女友留下的女儿 九心海棠的治愈居然TM的能有这种
化学反应,你好过分啊!这下我好纠结啊。不过可能这种角色超出我预期的表现
也是我码字的快乐源泉之一吧。希望剩下的配角也能有这种化学反应……我真是
痴心妄想。
剩下的角色,加上这章出现的狐狸小姐,作为主要角色的使徒们就都大都露
过面了。可以直接说,淫神使徒有十三个。至于都是谁,且容我卖个关子吧。
对了,可能有些老爷在意的,乱交的问题。啊,我只能说,可能这个标题给
了大家误解。第一,我不写那种全处全收的后宫纯爱,或者说,非传统纯爱。我
写同人文收到的影响,一个是Era,一个是A社……这俩养出来的写手怎么可能纯
爱得起来啊!第二,我这个人是Cg类的写手,啥叫Cg类呢,就是我脑海里先浮现
出这个角色的Hcg,然后再用文字把它描述出来,最后用剧情连上。要是没有乱交,
这Cg咋回收啊?
难道就不想看小舞被武魂殿众人抓住后被人围起来一边叫着三哥一边被多根
肉棒插到哭着高潮吗?难道就不想看到朱竹清回归帝国以后被人抓住把柄屈辱地
被星罗帝国垂涎淫猫的贵族们轮奸吗?难道就不想看宁荣荣接着修炼分心控制之
名和老爹剑叔骨叔乱伦吗?难道就不想看得三个主要男角色被绑起来坐在座椅上
被心爱的女人羞辱到肉棒都无法高潮,却被后面的人肛交就去了吗?难道就不想
看到圣洁的教堂里千仞雪比比东波塞西胡列娜接受着信徒们阴茎告解和经验洗礼,
最后被干成啊嘿颜对着肉棒宣誓信仰淫神,变成痴女天使母猪教皇肉棒祭祀婊子
圣女吗?
这要是不能乱交,我咋写啊?总不能让主角分身吧!
嗯?
总,总之,要是实在觉得太毒了,那我就不写了,或者换个方式迂回一下呗。
啊!这都三十万字了!我居然还在写索托城!主角才三十级!后面得写多长
啊!
不管怎么说,感谢各位看官老爷的支持。我知道我这么写比较吃力不讨好,
但是这都写了三十万字了,我都吃了三十万字亏了,还不能写我喜欢写的东西,
那我亏大发了。虽然是同人文,但是我也想写写可能只有同人文才会讨论的问题。
仔细想想,写的第一部作品就挑战长篇,我还真够作死的。
我不靠这个赚钱,存粹就是挤点业余写点我喜欢的文字,不管是上得了台面
的还是上不了台面的。有空闲了就多写点,加班了就少写点,就这么慢慢写着呗。
我且写着,各位看官且看着,不喜欢的就劳您受累点个×退出去了,咱们相互都轻
松,要是喜欢的就点个赞多收藏评论吧。我这人忒俗,受不了别人骂,就喜欢别
人夸我,夸得高兴了就更新快了——啊这个也不一定就是了咕咕咕。
下一步大概可能会花个一段时间停更,整理下下一卷写点啥,然后再动笔吧。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魂师大赛了,扎了堆的出现美人,头疼,这人物塑造还有肉戏
我咋写啊……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吧。
至于接下来的剧情,大概已经想好了。结尾处,发几个已经写好片段当预告
骗吧。不保证一定会写哦。
那我们下一卷见~
*** *** ***
下卷:预告
「裁判所是研究淫神遗产最深入的一群人,据说他们从抓捕到的罪犯中研究
出了了不得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那是什么?」
「他们知道了……如何预测未来。」
「你听说了吗?听说将要有淫神传人谋划要掺和进比赛中,把精英赛变成他
的狩猎场呢!」
「那些残渣也算?别开玩笑了,这种垃圾顶多是残次品。非要说,也得是我
们……才有最强的淫神传人!」
「那些大人很生气,老爹给了他们很多钱,才让他们答应接着治疗。一转脸
过来他们又不生气了,笑嘻嘻地接着玩。有一次他们围着我,问我偷偷看着好不
好看,问我是不是看着自己妈妈被干自己也想跟着玩。我怕极了,在原地哭,求
爸爸妈妈来救我,他们就笑,说他们就是我的爸爸,他们是淫神的传人,我是淫
神的女儿。」
所以我才不懂啊,竹清,哪有什么错误可以弥补?错了便是错了,于是我们
会为了弥补一个错误,而犯下另一个错误。然后它们会淤积,发酵,深埋,好像
并自己从没做错过什么一样。一旦有人碰到,就痛彻心扉,暴跳如雷。
「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啊……什么,什么我都给你……求你,还
给我,把三哥还给我……我求你……去死吧……」
「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你自己注意,多加小心。」
「我走了。」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