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性瘾老哥
2023/3/21首发于第一会所
是否原创:是
字数:496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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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听见,海里面
四季怎样变迁
谁又能掀起那页诗篇
谁能唱,谁能让怀念
停留在那一天永不改变
Hei Dar Huh ,Hei Dar Ah
像是一根线
拽住风筝那头的童年
谁哭了,谁笑了
谁忽然回来了
谁让所有的钟表停了
让我唱,让我忘
让我
在白发还没苍苍时流浪……」
上午9:00,我被闹钟铃声叫醒,我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滑开手机屏幕:
3月21日,农历二月初五,星期三,天气晴转阵雪,西南风转西北风3-4级,
气温9~-10 °C.
动态壁纸是两支绽放的桃花,下有一只欲攀其上的雀鸟,左枝花头下写着三
列字:
「云水之间,春风暖
绿树红花,河畔家。
——传统节气:春分」
「原来今天都『春分』了啊……」
我自言自语道。
刚刚叫醒我的这个铃声歌曲叫《春分》,是我少年时代最喜欢的一首歌,它
的演唱者叫筠子,已于十几年前去世,就在她去世一个月前,还出席了「中国原
创歌曲十大金曲奖」颁奖晚会,并演唱了这首歌曲,她去世前,这首歌还刚刚获
得了北京音乐台中国歌曲排行榜的冠军歌曲。
我犹记得那时我刚去市里上中学没多久,在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打完篮球后,
满头大汗的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临窗的位置上,当时校园广播里播放的就是这首《春
分》,当时教师节刚过,第二天就是中秋节,我正沉浸在即将放假回家的喜悦中,
因此在剧烈运动之后,听到这么舒缓的女声民谣歌曲,靠在教室后墙上的我完全
是一种闭目放松的享受状态。
结果歌曲放完后,广播中的主持人忽然说道:
「据中央电视台报道,昨日晚上,歌手筠子在家中自杀,终年27岁。
据悉,她死前曾给自己的保姆留过一封遗书,内容尚不清楚。
筠子原名武雅筠,死前为京文音像公司旗下歌手。她的歌曲《春分》本周是
北京音乐台中国歌曲排行榜的冠军歌曲,歌曲《青春》获得排行榜一、二季度金
曲,8月18日她还在颁奖晚会中做了精彩的演出,她的专辑《四季》推出之后也
获得好评。
1997年,她就曾以歌曲《一起做吧》获得过中国歌曲排行榜年度十大金曲。
去年年底,她复出后已经成为内地歌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她的死令人十分惋
惜。
筠子的歌曲《春分》现在还在我们耳边萦绕,不想她却陨落在了初秋的季节。」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我想到了印度诗人泰戈尔所作《飞鸟集》中的这句诗歌,《生如夏花》同时
也是《春分》曲作者兼歌手朴树曾经的一部音乐专辑的名字。
「Hei Dar Huh
Hei Dar Ah
我是一根线
串起一段一段的流年
来啊,来看那春天
她只有一次啊
而秋天是假的
收割多遥远啊
你不要,不要脱下冬的衣裳
你可知,春天如此短
她一去就不再来……」
我没关闭闹铃,而是将手机扔在一边任由歌曲继续播放,然后用一只胳膊压
着眼皮躺在枕头上继续闭目养神。
「醒啦?」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头顶响起。
「刀谱类 乌特拉(Доброе утро,俄语:早上好),妈。」
「哒(Да,俄语:嗯)。」
「好的主人,即将播放俄罗斯歌手T-Killah的歌曲《Доброе утро》。」
随即歌曲响起……没想到我给我妈打招呼的话被我手机上的人工智能语音助
手误认为我让它播放歌曲了,我急忙打断道:
「欸?停!停!小可,没让你放歌!现在赶紧给我关闭!」
「好的主人。」
我妈一脸惊讶,有些不可思议的问我道:
「小可……是你手机?」
「啊,对。」
「手机咋滴还会跟你回话儿嘞?成精啦?」
「没哈稀奇滴,这玩意儿叫AI,人工智能,贼拉聪明,现在像手机之类的各
种电子设备上都开始装这玩意儿了,能帮银干活儿。」
想到现在还在用诺基亚老牌翻盖按键手机的老妈八成是肯定理解不了现在的
高科技技术,我也懒得解释太多,只是敷衍的回复道。
「尼日亚德呐(Невероятно,俄语:不可思议),真是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哈哈。」
我妈只是感慨一下后就没兴趣继续问下去了,而是忽然将手放在了我的额头
上:
「还行,烧退了些。」
「欸?我发烧了吗?」
我疑惑道。
我妈见我疑惑,便用食指轻敲了敲我脑门几下,问道:
「咋滴?你失忆啦?忘了昨晚你是咋回来滴啦?」
我皱了皱眉,开始努力回忆起来,边回忆边自言自语的说道:
「俺昨天早上6:00时从研究所宿舍出来,开车先走滴松北大道,上绥满高速
后开了将近三百公里,到了齐齐哈尔后转双嫩高速,又开了两百多公里,到嫩江
时下的高速,走国道111和加漠公路,开了九个小时左右到滴漠河儿,最后在市里
沿着省道209开了一百多公里后终于到了咱洛古河儿村……」
「你几点到的村子?」
「零点一刻吧,俺记得。」
我妈闻听后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你路上休息了没?」
「没有。」
「就一路开了18个小时?!」
「鞥呢。」
「你干哈玩意儿呀慌着作死呢?!就不能路上休息休息,今儿个再开车回来?」
「啪!」的一声,我妈有些生气的往我肩膀头子上扇了一巴掌。
「嘶——,疼疼疼……哎呀妈呀,俺这不是想你了吗,所以才着急忙慌滴回
来的……」
「秋实 色掰起亚(Чушь собачья,俄语:你放屁)!」
「德老捂哒,德老捂哒(Правда,俄语:真的)!」
很神奇,每次我妈一说俄语,我就会条件反射的用俄语回复她。
「真滴妈,俺没骗你。」
「春节过年你都不回来,现在都出正月儿里了,你反而回家了,是吧?」
「二月初五……也不算忒晚吧,只要还没出春季呢,这不就都算新春佳节么?」
我故意贫嘴狡辩道。
「啊行行行,行了,别跟我在这儿扯犊子了,实话实说,这阳历三月不年不
节滴,离清明都还俩礼拜呢,你咋这时候突然回来了?连声招呼也不打。」
「您还不知道呢吧?」
「知道哈呀?」
「俺也是看网上听说的,说南方那边发现了个新病毒,正开始闹温灾呢。」
「北京?」
「不是,还往南,长江地区南蛮子那旮瘩。」
「哦……那远着呢,不是恁关里头老家那旮瘩就行,要是在那儿就离得近了。」
「不好说呀,瘟疫这玩意儿见风跑,俺就是听单位里去北京出差回来的同事
说滴,说好多大城市都要开始封城了,所以我趁哈尔滨还没封之前赶紧跑回来了。」
「恁单位不忙啊?说请假就请假啦?」
「俺可不是请假回来的,我之前申请了个项目,就是给咱老金沟这旮瘩做个
研究专题系列,项目拨款年后刚下来,俺正打算说回咱漠河儿嘞,南方这不恰巧
疫情起来了么,所以俺趁瘟疫还没传到咱关外前赶紧找领导提出了『实地调研申
请』,前天下午收到批复后,我就带着研究材料开车回来了。」
「合着恁这研究项目就你一银儿啊?你说的那拨款,有多少钱呐?」
真不愧是我妈呀,就关心钱……
「还有俩实习生,一个昨晚九点到市里时甩旅馆里了,今天他得去市里的档
案馆帮我调些资料,另一个跟着俺的,昨晚就给安排住进洛古河村儿俺老舅家滴
农家乐里了。」
「咋不领家里来呀?」
我抬头看了看房梁,那里至今还悬挂着曾经是我婴儿床的悠车子,然后反问
道:
「妈,咱家院子里头就这两栋房,咱这主屋进门儿是灶台和客厅,俺爸住滴
西卧,你在东卧,外头下屋是柴房跟厕所儿,你总不能让银儿跟头户(牛马驴骡
等做农活的家畜)睡一起吧?那也忒磕碜银家了……就算你能去西卧跟俺爸挤着
睡,俺也实在不方便跟银家在这儿挤一起呀。」
「有啥不方便的?」
「银家这研究生啊……是个女孩儿。」
我妈一听这顿时就表示理解了,但她随即问道:
「那这也是个博士?」
「对,快毕业了。」
「那不也得快三十儿了?」
「二八。(28)」
「恁俩这岁数也差不多嘛……其实,可以谈谈嘛。」
我一听就知道我妈这是啥意思,笑言道:
「您就甭想这好事儿了,银儿早结婚了,孩子老大了都快上小学了。」
「啊?」
「银家大学毕业就结婚了。」
我妈一听这便彻底死心了,随即心有不忿的怨我道:
「是呀,看看银家,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孩子都老大了,你嘞?啊?都三十
了,女朋友都谈了多少个了,一个成滴都没有!」
「那你不能怨俺呐,婚姻这玩意儿本就是你情我愿滴事儿,银儿不同意,俺
有啥办法?这玩意儿强求不来呀。」
「那问题也还是在你,谁让你这么菜嘞?!」
「俺……菜?」
我这人最受不了贬损,一听我妈这么说,便「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并反
驳道:
「俺身高一米八九,穿了鞋有一米九二,那搁咱东北银儿里绝对也算是高滴
了,因为您是混血儿滴缘故俺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俺奶是蒙古族,所以俺
还有四分之一滴蒙古人血统……就俺这身高长相吧,不说别滴,甭说搁东北,咱
就是搁全中国普通银儿里也绝对算出众滴了……更何况俺还是东北大学民族学专
业滴博士,咱黑龙江省研究院的专业研究学者,拿滴是国家专项人才基金补助,
年收入好歹也有几十万……这要还算菜,那那些还不如俺滴银儿是不是都得去死
呀?」
不料我妈却对我的自我吹捧丝毫不以为意:
「你呀甭扯这些有滴没滴玩意儿,银儿那些不如你滴,哪个没结婚呐?啊?!
你成不了家,那在咱老百姓眼里,就是菜!……说你菜,你小子还他妈滴不乐意
听。你不菜,都三十岁滴银儿了还娶不到媳妇儿?啊?!你不菜,昨晚上是咋滴
个给掉江里头的?……傻小子你夜儿个都差点冻死了,知道不?!」
「欸?我昨晚掉江里了吗?」
我妈见我一脸困惑跟失忆了一样,于是撂腿下炕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从外
屋拿进来了一条蓝色内裤,边抖搂边说道:
「看,你当时小裤头子都给冰水浸透了,这是俺给你扒下来后,搭灶上晾了
一夜才烤干滴。」
听我妈说完,此刻我这才意识到被窝里头我的下半身,现在的确是真空状态。
「奶奶滴,好像是掉江里了……」
我努力回忆起昨晚到达洛古河村后发生的事情:
「俺记得到俺老舅家后,本来打算开车回咱家来着,结果俺老舅劝俺说今年
气候特别滴不正常,不知为啥开春暖和得特别早,导致河里发生了『倒开江』,
上游的冰反而比下游先融化了,所以最好不要在江面上开车,而是把他家滴马和
爬犁借给了我……我就记得吧,俺后来驾着马车回来时,在江上跑了能有一个来
钟头,当时用大电棒子照着都看到咱家房子了,结果刚扽了下马头打算右拐上岸,
然后……」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慌张的问我妈道:
「欸呀妈呀!俺要是掉江里头了,那俺老舅滴马和爬犁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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